大学一毕业,我就陷入了尴尬的困难境地。一方面,我来自穷乡僻壤,靠百家资助完成学业,乡亲们以为我毕业就该飞黄腾达了,不再需要资助;另一方面,我走出校门一个多月没落实工作单位,只剩下20元钱,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当身无分文时撤回老家,我在离家最近的湖北省襄樊市停留,住进一家每日只收6元钱的小旅馆,准备再作一次拼杀。我复印了一叠自荐材料,坐了两趟公共汽车,吃了两个馒头夹咸菜,跑了一天,毫无结果。傍晚时分,我攥紧仅有的10元钱,垂头丧气地走回那黑暗的房间,孤独和衣躺下。
第二天,我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再次走到车水马龙的街头,扫描商店门口、电线杆、大树身和广告招贴栏,“招聘”二字成了我求生的欲望。想去当清洁工,想去饭店当服务员,想去房屋开发公司……因性别、专业及特长所限,半天过去了,我仍一无所获,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吃饭。
已经是下午1时多了,我实在走不动了,就在一家叫慧源书社的店门前坐下。店门正中坐着一位慈祥的中年人,他正聚精会神地看书。天热,我又渴又饿,书社里有空调,我佯装买书走进店内。我一进门,一个趔趄差点摔到。他可能看透了我的落魄,问:“年轻人,你怎么啦?快坐下歇一会儿。”那声音,居然是浓浓的乡音,亲切感油然而生,我不由自主地坐下。他给我倒了一杯水,我接过一扬脖子,一口下肚。我把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了解你现在的处境,8年前的夏天,我从企业下岗了,宿舍又被盗一空。曾和你一样流落街头,天天用馒头咸菜充饥。后来,我只好腾出盛衣服的木箱子到郊外去卖棒冰,第一天赚了10元钱。回来好好地吃了一回自己想吃的砂锅。城里人讲究吃棒冰从冰柜里拿,农村则不然,从市区望西20公里就是荆山山脉,离山区越近,棒冰越好卖,于是,我越批越多,越多就往西走得越远,走得越远,赚的钱也越多。我卖了两年棒冰。就开了一家书社,后来一年发展一家连锁店,现在已经有四家连锁店了。”
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接着说:“开店后,我就把那个棒冰箱放在卧室,一看到它,我就会感受创业初的滋味。小老乡,很遗憾,我的店不缺人手,眼下还不能用你。如果你愿意,可用我的棒冰箱。”我久久沉默不语,又回味了一遍这个故事,终于下定决心,背着他的棒冰箱上路了。
是一个棒冰箱拯救了我,延续了我在城市的历史。这些年,我的社会地位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我仍不断提醒自己,一贫如洗不可怕,若拥有了一只箱子,就拥有了未来和希望。
李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