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它有时出现在装帧精美的楼书上,配合着美女豪宅里的裙裾飞扬,敲打着我们不断升腾的欲望;它有时出现在中学课本里,配合着少年的朗读声,化成试卷里的填空题或者选择题。更多的时候,它是被遗忘的,遗忘在房价、菜价、消费券、CPI、大盘走向、国际燃油价格上涨里,遗忘在左突右击的生活中。
可是,今天,你会发现,作为一首诗,它竟然陪了我们整整20年。今天,就是在今天,你会突然想起,曾经有一个叫海子的人,一个称凡·高为“瘦哥哥”的黑瘦青年,离去在20年前3月26日的春风里。
“每一个接近他的人,每一个诵读过他的诗篇的人,都能从他身上嗅到四季的轮转、风吹的方向和麦子的成长”,诗人西川在《怀念》一文中曾经这样写道。是的,那是1979年,当15岁的安徽少年查海生(海子原名)以370分考取了北京大学法律系,这个消息轰动了充满了麦子气息的查湾村。
可是,少年得志的查海生仍然备感孤独。孤独,今天我们多用它来形容肉体,很少有人再用它来描述精神。这事在当年也显得不合时宜。据说,有一次,海子走进北京昌平的一家饭馆,对饭馆老板说:“我给大家朗诵我的诗,你们能不能给我酒喝?”饭馆老板一口回绝:“我可以给你酒喝,但你别在这儿朗诵。”
也许,那一夜,他用来换酒喝的是:“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也许,那一夜,他用来换酒喝的是:“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也许,那一夜,他用来换酒喝的是:“荒凉的山冈上站着四姐妹/所有的风只向她们吹/所有的日子都为她们破碎。”
也许,那一夜,他用来换酒喝的是:“在青麦地上跑着/雪和太阳的光芒/诗人,你无力偿还/麦地和光芒的情义。”
也许,那一夜,他用来换酒喝的是:“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也许,那一夜,他用来换酒喝的并没有什么诗,只不过是一场青春的热病,需要酒精来挥霍。
“横陈于地上的骸骨/在沙滩上写下:青春。”浪打过,沙滩上的青春就没了痕迹;风再起时,那些被生活离心力抛出轨道的诗歌却试图让我们花枝招展的欲望和功利心稍作停顿。有没有一首诗曾经打动过你?此刻,哪一行诗豁然跃出在眼前?在这个春天,我们全面回忆诗歌,回忆自己的内心和初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本报记者 宋宾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