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三元坊巷,三元里12号。娄国良的母亲章佳贞3月21日因病去世。家中正对门的方桌上,放着母亲的遗像,电子供台烛光冉冉。
母亲出生于1920年,去世时,正好90岁。
母亲走了才10多天,娄国良时常会想起过往的事情——
母亲是绍兴人,嫁人前,母亲没吃过苦头,念过小学。在那个年代,女孩子家能读书,还是挺少的。20岁,母亲嫁到了杭州。她与父亲的婚姻是包办的,爷爷和外公生意上有往来,给他们定下了这门亲事。
母亲没什么朋友,一门心思扑在子女身上。有两件事情,我记得特别清楚。一件是1960年自然灾害那会儿,有钱也买不到吃的。母亲把好吃的都留给我们几个孩子,舍不得吃菜。将就着,炒点盐过饭吃,最后吃得脸都浮肿了。实在厉害,才去看病。
还有一件事情是一支棒冰。母亲上班的工厂每年夏天都会发冷饮,母亲吃过中饭,每次都把带菜的杯子洗得干干净净的,把棒冰放在杯子里头带回家,给我们几个孩子吃。
那时候,我们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守在弄堂口,等待母亲下班。母亲一出现,我们便会狂奔过去。母亲见状,总是会笑眯眯地提醒着:“慢着点儿,别摔着。”
记得有一次,我问母亲,棒冰这么好吃,你为什么不吃,母亲当时只是笑了笑,回答我:“棒冰我不吃的。”我那时还很天真地以为母亲真的不喜欢吃棒冰。
去年初夏,母亲的病还没厉害时,我推着轮椅,带她去逛西湖。逛到一个小店前,我停了下来,问她,要不要吃棒冰。
母亲抬起头,问我,棒冰好不好吃的。我买了一支绿豆棒冰,拨开包装纸,递给她。母亲放入嘴中,抿了抿,细细品尝着。
看到这个场景,在那一刻,我心里很难过,突然醒悟过来,原来那个时候,母亲不是不爱吃棒冰,是把棒冰省给我们吃。
娄国良在对母亲的悼词里头有这么一句话:“母亲是最伟大的,她的养育之恩,下辈子都还不清,她一心想着他人,没考虑过自己……”。
本报记者 孙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