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医改·浙江行动之四

　　4月6日公布的《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指出，国家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发展医疗卫生事业，积极促进非公立医疗卫生机构发展，形成投资主体多元化、投资方式多样化的办医体制。

　　根据《意见》，国家还“鼓励社会资本依法兴办非营利性医疗机构”。国家将制定公立医院改制的指导性意见，积极引导社会资本以多种方式参与包括国有企业所办医院在内的部分公立医院改制重组。稳步推进公立医院改制的试点，适度降低公立医疗机构比重，形成公立医院与非公立医院相互促进、共同发展的格局。

　　此间权威人士指出，国内外的经验表明，在坚持医药卫生事业公益性的同时，充分发挥市场的作用，鼓励和引导社会资本发展医疗卫生事业，有利于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缓解“看病难”问题，满足亿万群众多层次的医疗卫生需求。

　　公立医院改革是新医改中近3年五项重点之一，公立医院改制是重点中的难点。然而，对于杭州来说，“公立医院改制”早在2005年就开始试水。

　　2005年6月6日，作为公立医院改制的首批试点，杭州企业产权交易所即主持了杭州市整形医院100%国有产权转让、杭州市第四人民医院65%国有产权转让事项。

　　杭州市整形医院100%国有产权转让的起价为4400万元人民币；而杭州市第四人民医院65%国有产权转让起价为8034万元人民币。

　　当天，杭州市整形医院100%国有产权以8000万的溢价，易手中信集团。杭州市第四人民医院则花落万事利集团。

　　5年过去了，杭州市第四人民医院即将再度易手；而杭州市整形医院，按照管理层的说法，正在稳健往前迈步。

　　本报记者 林丹 袁春宇 本报实习生 吕玥

　　改革尝鲜，服务一对一

　　昨日，记者探访了杭州市整形医院。让我们仔细看看这家改制的样本，或许可让未来新医改的实践少走弯路。

　　和5年前陈旧的小楼不同，新装修过的杭州市整形医院，就像酒店大堂，柔软的沙发随处可坐。

　　挂号处，大大的价格细目表十分醒目，上面详细地罗列了各项整形科目的具体价格。挂号的人不少，不过都可以随到随走。

　　医院的整形美容门诊，只有一个医师在坐诊，其他穿着粉红大褂的，都是专为病人提供咨询服务的“医师助理”。

　　“我们的医生，多数都在手术台上”，一位“医师助理”告诉记者，她们都是具有医学、护理资格的专业人士，除了具体手术方案需要和医生沟通外，其他的服务，都由医师助理一对一进行。

　　正在等化验结果的李小姐并不知道，这是家改制过的医院。在记者随机采访的近10位病人中，虽然对价格高低各有不同说法，但大家普遍认为：整形是锦上添花的事，贵一些不会太计较，“只要效果好。”

　　住院部的4~5楼，是手外科病房，记者巡了一圈，发现这里几乎满员。43岁的韦龙灿因为被冲床轧断手指而在住院，他举起手给记者看：“一个手指断了，一个接上了，还有一个骨折了……花了1.5万元。”他说，当时很紧急，也不知道这是家民营医院，“我们还是看效果。”

　　改革阵痛，人员频繁进出

　　听到记者提“民营”，杭州市整形医院市场部总监曹昶立刻强调，改制，不代表民营，因为中信集团的国有性质，杭州整形医院，目前应是一家公司化管理医院。与原来公立医院非营利性不同，现在需要自主经营、自主发展，是营利性医院。

　　不过有内部人士说，2005年6月改制初期，杭州市整形医院并不平静：人才流失与医疗价格上浮，很多人“不看好”。

　　知情人士透露，医院手外科的骨干力量当时流失了大半；整形美容科的不少骨干也蠢蠢欲动。

　　“我不后悔离开。”一位火线跳槽的医师告诉记者，据他了解的情况，目前的杭州市整形医院，一个组长的收入可占到全组收入的一半以上，但是，他还是不后悔，因为他当时看不清改制后医院的前景，对自己前途没有把握，他也担心民营资本过于追逐利益，让医生满身铜臭：“同样一台手外科手术，公立医院收费7000元左右，杭州市整形医院收费可能就要到1.1万元。”

　　按照物价的规定，营利性医院可以自主定价，只要备案，价格明示就可以了。曹昶表示，“我们的股东有共识：一所医院文化与品牌的树立，需要10年乃至更长的时间，我们不急于求利。”

　　“但我们毕竟是营利性医院。改制后，医院没要政府投入1分钱，手术业务量增加了近30%，从2006年开始还给国家上缴税收；集团也给医院投入了5000多万进行装修和设备更新、改造，没从医院拿走1分钱。”

　　而提到在改制前后的人才危机，曹昶告诉记者，自己是2005年底来的，那之前，的确听说过人才流失的问题，但“从2006年开始，医院的人员就相对稳定了。比起改制前，职工收入平均增加了25%。”

　　流出去的医生多，引进来的也多。“流动频繁是改制的‘阵痛’表现。”据悉，近5年医院主要管理者换了好几任，但手外科也引进了2位副主任医师、1位正主任医师，“前不久，新引进的李宏烨副主任医师，成功救治了1名10个手指都断掉的手外伤病人，这类手术全世界成功的只有20例。”曹昶介绍说。

　　他提到的李宏烨，是从黑龙江牡丹江市第二人民医院、当地的三甲医院跳槽来到杭州的。“顾虑是有的。刚来时还不是很适应，感觉自己的地位、尊严低了。但现在的收入，是原先的两倍。”

　　习惯之后，李宏烨回过头来说：“我们现在反应速度很快，急诊病人一到，3~5分医生就到岗，从检查完到上手术台不到半小时，比我在公立医院时快多了。就是科研上和公立医院差很多，但是，我们可以在临床手术操作技巧上改变。”

　　编辑部发言

　　民营医院

　　不能

　　过于趋利

　　记者采访中发现，杭州市多数民营医院如今举步维艰。“缺乏政策支持是一个原因，民营内部管理，过于趋利也是导致滞后的重要原因。”一位大医院的专家坦言：如果允许专家多地执业，民营医院就留得住人才，就能吸引病人了。

　　价格与医疗质量的稳定是民营医院生存之道。曾有媒体报道，国内目前的民营医院背后，多数有着相似的投资方，而来来去去的医生，也非常相似，他们只为利益而来。记者在一家大医院门诊所做的随机调查则显示，超过8成的市民认为，民营医院就是“杀一刀”的医院。

　　朱毅（化名）是海宁一家民营医院的五官科医生，就在半个月前，他向医院提出了辞职申请，几天后，他就离开了这家民营医院另谋出路了。从他正式进入这家医院到离开，朱毅呆了还不到两个月时间。他说：“医院总盯着我们收了多少钱，收多了钱病人就要有意见，就易出纠纷。”

　　省内某地有一家医院改制后，接手的企业提出了1年内扭亏为盈的目标。“医院突击退休了1/4的人，突击离职了1/4的人，这个目标怎么实现？”有医生对记者吐苦水，“人不够，任务重，只好到下面医院招，可这些人技术不过关，闹了好几起医疗事故。”

　　“解决看病难、看病贵，必须要形成投资主体多元化、投资方式多样化的办医体制。但是这条医改之路走起来却还很长，新医改中明确说，需要试点。“但不管姓公还是姓私，关键是要患者满意，患者认你这家医院。”杭州市卫生局医政处负责人说。今年杭州市将加大政策扶持，加快民营医院发展，以促进公立医院改革。

　　据悉，杭州市目前已有民营医疗机构（包括门诊部、诊所）840家，占全市医疗机构总数的四成，增加了医疗服务的供给，但这些民营医疗机构的规模与实力与公立医院之间差距较大，功能全、上规模、实力强的民营医疗机构为数不多，部分民营医疗机构管理不到位，服务不规范。

　　下一步，杭州市要在完善“四个放开、四个鼓励”等政策的基础上，研究出台扶持民营医疗机构发展的新政策，为民营医疗机构发展营造更加适宜的环境。如对承担公共卫生职能的机构，经考核评估，给予一定的补助，切实体现“政府花钱买服务”，激励提高民营医疗机构承担社会责任的积极性。在人的问题上，重点要在身份管理上有所突破，帮助解决民营医疗机构引人难、育人难、留人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