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初中老师来城里，找到我。

　　老师接近退休，头发白了，性格也变了。我的这位老师曾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他性格耿直，严厉方正，经常在课堂给我们讲“不为五斗米折腰”，讲做人要刚正不阿。

　　现在的老师很温和。我问他，还给学生讲“不为五斗米折腰”吗？老师笑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什么“不为五斗米折腰”啊？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来求你了！

　　老师确实有件事。二小子今年高考考分不理想，连专科也活上活落很难进。本城有一所专科院校，他让我活动活动，让他二小子进这所学校。

　　中午，我们喝了一点酒。老师的话多了起来。对自己孩子的学习，一向疏于监督和辅导，他觉得愧疚；孩子考分低让他难堪；为孩子上学四处求人让他丢脸。他说，现在只要一想到当初教育学生“不为五斗米折腰”自己就脸红。

　　下午，老师执意要回去。送了一程，老师不让我再送。回家发现，茶几上多了两条香烟。这是清贫的老师近一个月的工资。我拿起香烟就往车站跑。老师正要上车。老师说，你找人办事总要表示一点“意思”！于是，就有了一番推让。最后，老师火了：“你是不是要我当众为你折腰啊？”

　　老师边上车边嘟囔：“现实如此嘛！”

　　现实确实如此。没想到的是，老师变得“如此现实”。我在心里怀念他当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