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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0004版:人文·晚潮

远去的父亲

  写下这个标题,我的眼眶很快就被泪水盛满:20多天前,农历己丑年的大雪,我的老父亲不幸病逝。由于工作关系,我无法及时回家,成了儿女中唯一不能到场和他作临终诀别的孩子。

  后来,母亲含泪告诉我,父亲得知12月7日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到场操办后,一直很高兴,很关切。就在临终前两天的上午,父亲在接到我的电话时,为了让我安心工作,硬是不顾被癌魔折磨成皮包骨头的羸弱身体,支撑着站立,拿起话筒,用超乎寻常的口气,乐观地对我大声说:“长春,你放心!我很好的!我很好的!”12月7日凌晨三时,父亲呼吸衰竭休克,经过紧急吸氧勉强维持心跳。哥哥和姐姐都先后赶到父亲身边。在依稀听到邻居说“就只有小儿子长春没回来,快叫他回来”时,昏迷中的父亲突然用右手使劲地做出阻挡的手势。下午一时许,我和哥哥姐姐开始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

  子欲养,亲不在,此为世间头等痛苦事。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得到他的教诲和帮助也最多。父亲匆匆远去,连一个挥手的背影都没留下,教我如何不伤悲?!

  父爱是真情的极品。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对儿女的读书一贯很重视。他不仅热爱读书,还写得一手好字、好文章。还在我读小学的时候,他就经常给我讲范仲淹、苏东坡等古代文人如何刻苦读书的故事,勉励我从小立大志,为国干实事。初中后,在他的指导下,我先后看了《东周列国志》、《三国志》、《古文观止》等一大批代表了中华五千年文化精髓的好书。父亲热爱读书的言传身教,培养了我的读书兴趣,赋予了我的创新能力,引领我走上了一条知识改变命运的道路。

  长大后,父亲成了我的良师益友。大学毕业后的前四年,我在离家10多里外的一所中学任教。其间,基本上每周都回家和父母团聚。我也经常顺便将报纸上征集广告词的题目带回家和父亲一起推敲,征求他的意见。作为村里同龄人中文化最高的读书人,父亲总是能给我很好的建议。四年内,我撰写的广告词在征集活动中屡屡得奖,并在报纸上发表了不少文章。到杭州发展以后,我每年都在进步。父亲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父亲给了我很多,我回报他的却很少。我当教师期间送他的两个杯子,父亲钟爱有加,一直带在身边。母亲前不久告诉我,在世时,父亲常跟她说,“一个杯子保温,一个杯子保健,有儿有女真好!我只要活着一天,就要为儿女操心一天。”听到这里,我顿时悔恨交加:父母给了我生命,培育我成材,每次回家,总是给我带回大包小包的家乡土产,可是,除了两个杯子,一些钱,一些礼物,我其实并没有为父亲付出更多!如今,我的事业渐入佳境,准备好好腾出时间来报答父母,可父亲却已永远没有福气和时间享受我的孝敬了。

  父母是天,儿女是地,父母对儿女的爱总是那么无私。在我的案头,有一瓶治腹泻的特效草药——马齿苋,由我母亲取材于老家附近的山上。父亲逝世前一个多月,腹泻得很厉害,是此草药缓解了他的痛苦。推己及人,他特意嘱咐母亲给我准备了一份。而其时,父亲的身体已经非常消瘦,手上的筋脉都几乎要破皮而出了。一个处于生命绝境的老人,心里依然时刻牵挂着儿女!愿天下所有做儿女的,在父母健在的时候,都能将父母当成宝贝,珍惜疼爱、想到做到、立刻行动!


钱江晚报 人文·晚潮 d0004 远去的父亲 2010-01-06 nw.D1000FFN_20100106_4-d0004 2 2010年01月06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