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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0004版:人文·晚潮

“三胃”病屋

  巧,三个“胃”——胃癌病人,住在省中医院的同一间病房。

  同是胃癌,病况不同。

  年长的病者77岁,癌龄并不长,两年前胃切除五分之三。

  年轻的病者52岁,刚确诊胃癌,正在术前化疗。

  而年龄居中的病者就是本人了,58岁,癌龄6年多,又因这病那痛的,春节前入院,这是我第19次住院。

  同是胃癌,境遇不同。77岁的病者,有4个儿子,入院时儿子们全体出动,然后留下大儿子守护。大儿子一言不发地整天守在父亲的病床前,抽空还会取出一瓶老白酒就着糖炒栗子,自得其乐。他们来自农村,为了节省陪床费、旅馆费,大儿子都是喝着老白干在病房走廊的椅子上过夜。

  52岁的病者,前来看望和陪护的亲友最多。他有4个姐姐,都争着来送饭菜、陪夜,再加上他贤惠的妻子和贴心的女儿,“你每天总是幸福地被女人们包围着……”陪护我的老婆笑着对他说。他幸福地笑了。

  我,唯有老婆不弃不离地守护。女儿也很贴心,但不在身边。我还有3个弟弟,但都特忙。我病后6年多的风雨中,就只有老婆孤军苦战,哪怕她摔伤了腰、做视网膜脱落修复手术,也要咬牙奋力地呵护我!有时,她会感叹:“我对我爸爸也没有这么好!”我愧疚地点头。

  同是胃癌,心态不同。77岁的病者很潇洒。他说他这个年纪已经够本,烟照抽、酒照喝、麻将照打。这次就是参加喜宴肠胃不适而入院。这位村里的老会计很同情地对我说:“你们得这病太早,我73岁时还在工作。”

  52岁的病者很懊悔。常听他与来看望的亲友分享自己的惨痛教训:“我过去太会吃、太能吃,而且只吃荤不吃素,蹄髈一顿要吃两斤多;茶叶蛋一顿要吃十二三个,今后我一定要彻底改!”

  我的心态就不那么简单了。我是个很会想,又不是很放得开的人,病情亦很复杂,心情便常在绝望与希望间摇荡。但我仍会努力地面对。何况,虽然我没有被女人包围的幸福,但我有很多温暖的感动。我有好亲人:我的老母亲、我的老婆女儿、包括亲缘并不很近的我老婆的娘家人;我有好医生、好同事、好朋友……有位当年的文友,如今是成功的民办教育家,对我帮助很大。我老婆对他说:“你不要太照顾我们,你家大业大,要关照的人很多。”他回答:“万刚这样的朋友我只有一个!”有位往日的同事,如今是著名企业家,他仗义地鼓励我:“万刚,你放心治病,用最好的药,我帮你顶着!”我还时时感受着集体的关怀,享受着慈善赠药……就是冲着这些,我也要努力地活!

  三个癌症患者就是这样在绝症的坎坷中又同又不同地前行。虽然很卑微,却也能品尝出大千世界命运人生那悲欢多样的百味。


钱江晚报 人文·晚潮 d0004 “三胃”病屋 2010-03-03 nw.D1000FFN_20100303_13-d0004 2 2010年03月03日 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