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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011版:人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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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尖(下)

  阿宽,我们的孩子真可怜啊,生下来就见不到父亲,难道……阿宽,我知道你不爱听我说这些,我又何尝想说呢?你也许最希望听到我说说工作上的事,那么好吧,我就不说这些了,我就想想明天的事情吧。为工作操碎心,大概就是我在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吧,阿宽……

  天公作美,出殡时,天下起了小雪,让我的表演变得轻松又完美,我似乎只要扯开嗓子,无须用心煽情催泪。休息了两天后,我的嗓子又亮了,需要时可以吊出高音,让哭声盘旋在空中。我相信在场的人又都被我感动了,但有一个人,就是俞猴子,他无动于衷,甚至听着一定觉得刺耳。有一会儿,他居然凑到我身边,不无放肆地对我说:“别装了,还是把眼泪留给自己用吧。”

  这让我充分相信,葬礼后他会故伎重演,把我叫到办公室去进行以聊天为名的审问。我一边哭,一边琢磨着他可能问的问题。有一点我判断错了,我觉得他没有拿出证据对我进行公开审问,说明他的证据还不足,只是在怀疑。其实,他已经在秦时光死的当天晚上,暗中搜查了裁缝铺,搜到长枪一支,子弹数盒—证据如铁!

  这支长枪正是我那天下午紧紧握过的,现在这支长枪已经交到野夫手上。

  幸亏,阿牛哥离开时带走了那把狙击步枪—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枪不离身。他有一只银色的铝合金箱,箱子里面就是被分拆的枪支、弹药、瞄准镜、消音器等,不论走到哪里、干什么,阿牛哥总是随身带着箱子,有时拎着,有时外面套上麻袋扛着,那时他一定是农夫的打扮。

  幸亏,阿牛哥那天下山后没有回去裁缝铺,如果去将被当场拿下:有人正躺在他的床上、坐在他的椅子上,苦苦地盼着他回去呢。而阿牛哥本来是要回去的,只因那天夜里临时下了大雪,二哥无法开车送他们下山,他们一行人是走下山去的。下了雪的山路难走,天又黑,雪又大,他们走得很慢,到山下时天光已经发白。到山下,一行人分了手,阿牛哥走着、走着,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照这么个速度走回铺子,天一定已经大亮,他怕这样回去被人撞见。即使侥幸没人看见,可街上积着雪,每一个脚印都清晰地留着。这样,阿牛哥才临时改道,去了幽幽山庄。本来,到了这天夜里,阿牛哥还是准备要回铺子,二哥又临时把他留下了。这就是巧合,就是运气。我相信,这一定是阿宽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们。

  二哥是这天晚饭前开车把我送下山的,吃了晚饭离开我,去了幽幽山庄。毕竟那里是昨天的事发现场,他想去看一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患。到那里后,他意外地看到了阿牛哥,就问起他为什么在这儿。二哥听了反而受到启发,觉得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阿牛哥还是先在外避一避为好。就这样,二哥临时决定把他带回山上,没想到这还真救了阿牛哥。

  俞猴子之所以不愿把证据交给卢胖子,是因为他觉得“证据确凿”,可以直接交给野夫机关长,他要独占功劳,让胖子当旁观者。而且,他想—我猜他肯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胖子不了解情况,下一步野夫调查我时,他可能会替我说好话。这样等将来案情大白时,他也许还可以另做一篇文章,把胖子当做我的同谋一起打掉。

  我确实没有料到,葬礼完后,俞猴子会跟我上演那么一出戏,他看我满脸泪迹,递给我一块手绢,假惺惺地对我说:“有人在等你,还是收拾一下吧,别哭丧着脸,好像我们对你用过刑似的。”我问是谁,他说:“跟我走就知道了。”他让我上他的车。

  我说:“我才不跟你走。”

  他说:“你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个人可是你的卢主子见了都要低头的,你敢不去?”

  我说:“到底是谁?”

  他说:“野夫机关长。”

  他没有吓唬我,野夫果然是在等我,之前他已经把我的底细摸过一遍。要不是摸到一根大藤,我想他肯定不会这么守株待兔等我的,他可能早把我从床上拉走了。正因“大藤”的作用,见了我,他没有拉开审问的架势,而是请我喝茶,不过话说得很难听。

  野夫说:“我的茶绝对是上品,你不用怀疑的,只是我怀疑你配不配喝它。”

  我说:“我正在生病,医生让我别喝茶。”

  野夫说:“你生的是心病吧,听说你的良心大大的坏。”说着,他对着我毫无忌讳地看了一眼一旁的猴子,分明是告诉我,他就是从“这人”嘴里听说的。

  我看了猴子一眼,对猴子说:“秦时光要知道你这样对我,一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骂你,他为你卖了一辈子的命,你就这样对他?你应该比谁都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朝我冷笑道:“是,我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你把他害死的关系。”

  (精彩明天继续……)


钱江晚报 人文·连载 b0011 刀尖(下) 2012-05-22 钱江晚报2012-05-2200019 2 2012年05月22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