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老金后来对我讲的——

　　他说：“知道吗，凶手就在你们单位门口，那个裁缝铺里的瘸子！”

　　猴子已经公开派人在盯，单位上下都知道，我就说：“听说了，我见过那人，整天坐在裁缝机前，出门两把拐杖拄得嘎嘎响，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谁想到居然是一个匪徒。”

　　他问我：“平时他跟秦时光有接触吗？”

　　“很少。”我说，“如果有也就是洗个衣帽什么的。”

　　“你觉得他们之间会有恩怨吗？”

　　“应该没有，我从来没听说过。”

　　“所以嘛，他凭什么要杀他，真正要杀他的人在这院子里！”

　　“你们要说实话，要给我提供线索。你是秦时光身边的人，我觉得你应该了解一些情况吧，比如他在单位有没有什么仇人。”

　　“仇人谈不上，但是……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说，有什么都要说！” 我报出卢胖子的名字，看他的反应。他的反应不冷不热，我马上退回来说：“也许是我多疑了，这也是我为什么想说又不敢说的原因，因为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根据情况分析出来的。” 他一直用心听着，用眼神不断鼓励我往下说。

　　最后我说到了子弹，我说：“三天前，我不经意听到局长在跟杨老板打电话，说要找一种子弹。”

　　野夫突然问：“杨老板是谁？”

　　我说：“你见过的，就是那次举办舞会的杨会长。”

　　他说：“嗯，你继续说。”

　　我说：“局长干吗要找他要子弹，我想那一定是一种很特殊的子弹，部队里没有的。我听说那个杨会长社会关系很复杂，他也许能找到这种子弹，也许机关长也可以在局长办公室里找到这种子弹。如果找不到，我建议请机关长不妨找杨会长证实一下，他找的到底是什么特殊的子弹。”

　　野夫上来握住我的手说：“谢谢你，你可以走了，顺便把你们局长喊下来。”

　　我走的时候，听见他在吩咐手下：“好家伙，待会儿等他下来了，你去他办公室搜查一下。”

　　在老金对野夫这么说的同时，老J正在胖子家里干着昨天夜里他在胖子办公室里干过的事：把两盒阿牛哥专用的子弹藏在他家里的某个角落。在野夫审问胖子之际，其随从在胖子的办公室找到了两粒老J留下的子弹。

　　我相信，有了办公室的两粒，野夫就会抓人，然后就会抄他的家。在家里又发现两盒，哈哈，这时胖子你还能说什么呢？我可以洗得干干净净，他却将越描越黑。

　　果不其然，当野夫从随从手里接过两颗金灿灿的子弹时，眼睛都绿了，这子弹他太熟悉了，他曾多次反复地把玩过、端详过，有一粒一直放在案头，警示自己一定要抓到凶手。现在凶手、至少是帮凶就在眼前，野夫当即下令： “把他带走！”

　　“既然机关长关心这个事，我也不敢说假话。具体日子记不清了，应该是去年夏天，六七月份吧，我刚把生意从上海转到南京不久，卢局长经人介绍认识了我，认识的当天他就委托我给他找一支最先进的狙击步枪。机关长可能也知道，我平时也做一点军火生意，找枪的门路还是有的，很快我就给他找了一支德国造的XBI2-39狙击步枪，还有两盒子弹，共50发。他大概是用这枪在打猎吧，后来他多次向我要过子弹，最近的一次，就在几天前……”我觉得说得很好，时间上经得起推敲，内容上十分妥帖，逻辑上经得起挑剔。

　　就是说——我二哥，杨会长，配合得很好。

　　而老J，当过13年道士，甚至遁地有术，哪会在这点小事上留下马脚。

　　至于我，更不会说错话了，我是这场戏的总导演，经经脉脉都在心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谁都清楚。胖子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罪名，他抵死不承认，其下场却是加速了他的死亡时间。不到一个星期，野夫就失去了耐心，将他关进大牢，叫人家去折腾他了。

　　有一点出乎我们所有人的意料，那就是猴子的下场。原以为，胖子下马，他会上马。他是当时保安局唯一的副局长，李士群和丁默村又那么信任他，舍他其谁？非他莫属！

　　哪知道，野夫把他也卸了，不是撤职，是调离，去了警察局。

　　事后我们才知道，当时鬼子对李士群已经很不满意，他膀大腰圆，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鬼子高层对他日渐生气，以致两年后气极而要了他的命。

　　（精彩明天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