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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9版:岁末特稿

  1、2013年,中东地区局势将如何演进?“阿拉伯之春”变成“阿拉伯之冬”后,总的来说,西亚北非地区将会有什么变化?

  马晓霖:第一,2012年,以共和制国家政权非正常更替为特点的“阿拉伯革命”在叙利亚的战乱中走到尽头:无论最终叙利亚巴沙尔政府是否下台,在这场革命之后,这种以政权变更为特点的阿拉伯民主、民生和民权革命基本告一段落。阿拉伯各国将进入内部消化、整合阶段:一方面这些发生政权变更革命的国家内部需要逐步恢复政治进程和经济建设,完善政权和宪政建设,实现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另一方面,没有发生阿拉伯革命的国家,也需要加快解决民生、民权问题和政治清明的问题,缓解社会矛盾,避免重蹈覆辙。

  第二,在这个“相对混乱”的地区,战争风险依旧存在。面对伊朗核危机,以色列已经几次发出战争威胁。这一危机的相关各方依然停留于观望和外交、经济、舆论博弈,也都在避免战争的爆发。但是无论怎样,战争的可能性总是存在的。

  第三,中东地区的另一个大趋势是巴以和平进程可能继续被边缘化。在过去十几年里,巴以问题一直被搁置于地区中心议题之外,尤其在伊拉克战争爆发后,中东的热点转向伊拉克战争及战后的整个地区力量重组问题。

  第四,围绕伊核危机和叙利亚危机,以美英法为一方和以俄中为另一方的大国博弈会继续延续。表面上,大国在探求具体解决叙利亚危机的方法和途径,实质是,大国在这里存在不同的价值取向和利益诉求,尤其是俄罗斯,它在中东的核心利益非常多,不允许西方国家和美国通过战争方式来改变地区力量结构。

  2、具体到西亚中东各国国内经济和政治,将会各有什么变化?美国已为叙利亚使用化学武器划了“红线”,美国等国会对叙利亚动武吗?2013年巴沙尔政权被推翻的可能性是否增加?

  马晓霖:叙利亚危机的未来有几种可能性:1、通过外部干涉,发生政权变更。2、双方势均力敌,都做出让步,巴沙尔政权能有个体面的让权,也有可能组成联合政府,坚持到2014年巴沙尔到任以后,重新进行大选。

  从现在来看,美国主导对叙利亚动武的可能性不大。叙利亚危机已经持续两年,美国都没有动武,主要因为干预成本太高,而2012年是美国大选年,奥巴马更无心动武。2013年,美国进行干预比较可能的方式是给予反对派资金和装备援助,更希望以以压促变达成叙利亚权力的转移或者变更。当然,也有可能在北约的框架内采取军事打击,一如利比亚战争。

  现在,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组织都已站在巴沙尔政权的对立面,美、英、法等西方大国、土耳其、沙特、海湾六国和阿拉伯国家联盟等中东地区主要力量,都已经不承认巴沙尔政府的合法性,公开将反对派的“全国联盟”视作叙利亚人民的合法代表。外交、经济和地缘政治层面,叙利亚实际上已经陷入孤立态势。巴沙尔政权可能很难坚持长久不倒。

  3、伊朗离拥有核武还有多远?一旦伊朗真的拥有核武器,美以会对伊朗动武吗?还是会将伊朗核武“扼杀在摇篮中”?

  马晓霖:我认为,伊朗离拥有核武还很远,无论从技术上、材料准备上,还是伊朗领导人的政治决心上。我判断伊朗领导层一直在权衡得到核武器这个过程中的战略成本。伊朗政府把核武话题当做筹码,制造外部世界对本国的压力,造成适度的紧张环境,以求得内部统一,压制反对派,进而确保伊斯兰民主政体的延续。

  美国聒噪伊核危机,是用伊朗这匹狼吓唬中东其他的羊,进而使其对美国的保护伞和军备产生持久的依赖;以色列之所以不断渲染伊朗核危机,夸大伊朗核能力,实际上是在转移世界舆论的焦点,减少世界对巴以问题的关注。

  美以必定会将伊朗核武扼杀在摇篮中。因为如果伊朗一旦拥有核武器,无论美国还是以色列,采取行动就为时已晚。

  4、埃及局势会如何演变?2013年,穆尔西面临怎样的挑战?

  马晓霖:埃及军方已经表态会维护国家稳定,维护民选总统有效行政,可能会用强制手段推行宪法实施。埃及宪法草案在获得全民公决认可后,只要穆尔西不违宪,军方会听从总统决策,这是民主国家军队职业化的基本规则,军方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抗命或政变。但若穆尔西彻底失控,无力掌管国家时,军方就有可能推翻民选政府,重新接管政权,选择新的代理人出来治理国家。

  5、这个地区局势的持续动荡,将对中国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中国应该如何应对?

  马晓霖:正面影响: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美国战略重心东移亚太,在中东的关注点相对减少,这给中国提供了较宽松的外交博弈空间,中国在中东热点难点问题上会越来越有发言权。以叙利亚危机为例,中国三次否决安理会相关决议草案。客观上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话语权重,也为将来博弈增加了筹码。

  负面影响:1、中东地区持续动荡会推高油价,增加中国原油的进口成本。2、这种持续动荡,会影响中国在这些国家的经贸项目,影响我国大型机电产品出口和重大项目投资。3、持续动荡,政权不稳定,会使得中国和这些国家的关系出现高风险状态,中国需要费力处理与新旧政权的关系。4、中东极端宗教势力的崛起,特别是“基地”组织力量泛滥,从原来的马格里布地区、阿拉伯半岛和伊拉克开始延伸到叙利亚,形成新的恐怖生产和发展空间,可能会诱发我国边疆地区的不安定因素。

  过去两年中国的中东政策稳健而灵活,应该一如既往地保持,同时应该加大向中东国家输血,保持和加强与阿拉伯世界传统的友好关系,雪中送炭,扩大和深化战略合作,使中东地区成为中国重要的战略资产和博弈空间。


钱江晚报 岁末特稿 a0009 2012-12-25 2850586 2 2012年12月25日 星期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