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走？”对着电话，“焦虑哥”裴建林眉头紧锁。

　　2010年5月，江西抚州大堤溃堤，总部傍晚来电，让金华分社的新记者出去锻炼锻炼。

　　裴是《浙中城事》首任主编，语气和表情永远带着焦虑感，一张在百度能够搜到的紧身透视照，让分社全体成员凌乱。

　　“我一个干了文艺线十几年的记者，抗洪还真没去过。”裴建林叼了根烟——这个男人很爱抽烟，但必须加个过滤烟嘴，在满足自己颓废的快感时，又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

　　放下电话，裴让我赶紧准备准备，一起去抚州。

　　因为是星期五，干净衣服已经完全用光，为了这一次抗洪，还特地在“金华通”张姮的陪同下买了几条内裤和新衣服备用。

　　主管经营的邢总为我们准备了露营用的锅和户外用品，阵势十足。结果，衣服和裤子用上了，其他的，都成了摆设。

　　新闻总是这样，不到现场，你永远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不到现场

你永远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子

　　抗洪

　　到达抚州时，已是艳阳高照，被安置在各处的灾民陆续返回家园。最具新闻价值的是：大堤离合龙只差一步。

　　这次采访，我第一次见识到了媒体中的高富帅。在溃堤大坝上，各种国字头媒体阵仗十足，甚至有媒体动用了航拍，各种冲锋艇也在江面上来回巡逻。与之形成强烈对比，一家香港著名卫视，只有两人站在滩涂上，进行直播。

　　第一个现场，就面对如此大阵仗，稿子怎么写，毫无头绪。

　　我被安排跑临时安置点、跟进灾后处置。洪水过后，抚州艳阳高照，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异常闷热的状态下，空气中的水汽让人窒息。

　　采访的人很多，灾民，救援部队。我试图了解每一个灾民和救援人员的想法。

　　“7点前，大家交稿。”回到住所，裴建林给每个记者都制定一个截稿时间。

　　侥幸，稿子准点写好。忐忑走进裴建林的房间，屋子里的烟浓得呛人。就跟老师现场批阅作文一样，房间的气氛安静异常，我做好了稿子被批的心理准备。

　　“年轻记者还是嫩了点。”裴建林抽了口烟，没有其他多余的话。隔了半响，又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这类稿子，你就描述，观察可以了。”

　　隐约感觉明白了点什么。

　　悍匪

　　2010年7月，重磅消息。义乌一对情侣在看完电影后被残忍杀害。凶手随后得到证实，是金华籍的胡益华。杀人后，胡益华并没有停歇，又在广东揭阳杀害了两名交警，真正称得上是“悍匪”。

　　又是晚上。总部主任俞熙娜打来电话，让我立即去广东揭阳，另外一路记者前往胡益华老家采访。

　　这一回带队的是老记者阿杜。当晚，我们从义乌飞往广东汕头，又在汕头搭黑车去了揭阳。

　　一路的过程倒是平静。在跨省合作下，胡益华被警方顺利抓获归案。而另一种情绪却在我心里蔓延，人都抓住了，去广东还有必要吗？直到几天后，在义乌见到南都记者，仅仅是小情侣被杀的停车场，就写满了一整版，顿悟。

　　震撼是在见到胡益华那一刻。

　　7月16日，悍匪胡益华回到义乌，指认现场。来自总部、又有金华驻地经验的方臻子也被派到义乌，一同采访。

　　义乌看守所里，一个头戴黑罩的壮硕男子被带出来，手脚戴着镣铐，边上还有全副武装的特警。如果当时有人拍下这个场景，一定能看到在他不远处，有个惊恐万分的年轻记者。

　　气场一说，不得不承认。

　　不敢靠近，更不要说提问。从发生凶案的电影院，到胡益华曹宅老家，采访车紧跟着警车。我只能通过民警的嘴巴得知一些情况，不敢破坏规矩。

　　“睡得挺好。就是不能吃宵夜了。”

　　“他们不听话，我就杀了他们。”

　　……

　　一起同去的方臻子紧紧粘着这名凶悍的杀人者，片刻不离，甚至在泥泞的田地里。最后见诸全国各大媒体报端的，是这名悍匪在指认过程中笑了。

　　要看见别人的表情，你需要靠得够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