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初的懵懂到如鱼得水
只因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我为何做了一名记者
大学实习时,为了圆当初的那个梦,我到新华社实习。
一切从头学起。我跟着老师,每周都去外交部的例行记者发布会;我以实习记者的身份,采访了美国西点军校的校长和泰国的驻华大使……
请原谅小姑娘的虚荣心。实习那几个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经历,让我对新闻行业愈发心向往之。
北外毕业后,我收到了伦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最初读的翻译系,也算专业对口。可刚上了一堂课,我就直奔“电子传媒与出版”专业主任办公室——这是学校里唯一一个与新闻沾边的专业,与之更贴近的词,就是“新媒体”。
为了那个记者梦,我还不死心。
和主任聊天的一个小时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我带去了自己的简历和实习时发表过的文章,还有一番关于我如何热爱新闻的“演讲”。这些,都是我用了十几个小时,字斟句酌组织好的。
这样精心的准备,找工作也不过如此。
谈话到最后,主任站起身,将右手伸向我,用一口纯正的伦敦口音的英语对我说:“你这两天把课选一下,剩下的手续就交给办公室的人去做。”
这是我听过,最动听的英语。
做记者第二天,我就懵了
是的,第二天。
入职第一天,我写了篇稿子,因为题材实在太好,拿了报社的当日好稿。阅读率也挤进了前十。
昙花一现,倒像是老天爷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沾沾自喜的兴奋劲还未过去,现实便将我打回原形。
我分到的线口,是电力部门。正好是7月,仿佛全世界都在操心,电够不够用这样的问题。于是,这个题材自然成了我最主要的采访对象。
在电业局,当一名工程师滔滔不绝地跟我说起负荷、横担、输电损耗、电容……高中物理不及格的我,一下子懵了。
领导开始为我头疼,因为我每天交给他的稿子,在他眼里连外行都不如。
“这种稿子,连新闻系的在读生都比你写得好。亏你还是留学生,连文章的开头都写不好。”
这样的“毒舌”,深深地刺伤了我。老实说,如果在实习的时候,让我听到这些话,我大概就会远离新闻这个行当了。
我害怕无法驾驭的东西,就像我害怕骑马。
记录重要,还是改变重要
几个月后,我的稿子开始获得认可。可对于职业前途的疑问,却一直没有打消。很长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街头巷尾的烦琐小事中摸爬滚打,为很多人维权,却不一定都能让当事人满意。
对我来说,新闻不再是什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真正的改变,出现在一年后。
2011年7月的一天,一位同事很懊恼地对我说:“我回家总是路过二环路和03省道那个路口,大晴天的也有很深的积水,怎么回事?”
我当时心里本能地想,路口积水,多大点事啊?犯得着大动干戈去采访吗?
后来领导布置了这个选题,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了现场。
偌大的路口,全被水泡着,最深的地方能没过半个车轮,连续几天的大太阳都没能把它晒干,水面上闪烁的日光晃得人心烦。
回来一查,这个路口积水的问题,早就有媒体报道过。可是,就是没有政府部门愿意把这事儿揽过去。
接连几天,我和同事辗转在婺城区、金东区的建设局、交通局、公路段、养护科……太阳很毒,每天从外面回来,我俩就跟洗了几回桑拿似的。
一个交通局的朋友跟我说,这个路口很特殊,位于婺城、金东、婺城新区建设指挥部辖区之间,可以归三者共管,但实际上三者都不管……他还私下透露说,岂止这个路口,整个金华二环路的养护都成问题,你就别折腾了。
不晓得哪里来的蛮劲,我直接找到了金东区区长,在那之前,我只在金华开两会时采访过他一次。那次采访给我的印象,这是个说话爽快的人。也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我希望他办路口积水的事,也可以爽爽快快。
有了区长出面,后面的采访就顺当了许多。我们找到了参与当时工程的人,也找出了路口施工的图纸,并最终找出了问题的根源。
这件事,从最初的不情愿,到后来全心全意采访,直到问题解决,前前后后花了近一年时间。
在金华三年,也写了不少稿子。可真要我挑,我还是觉得,这次采访让我最得意。
做新闻,是记录重要还是带去改变重要,我想我找到了答案。
现在想起来,我之所以最终选择做了一名记者,也许就是因为对这一行的懵懵懂懂、一知半解,以及不撞南墙心不死的执拗。
高考那年,我一心想报复旦新闻系。后来拜访了一位复旦的老师,他说,我的成绩,报考新闻系“有点悬”。我转而填报了北外英语系。
最后分数线出来,北外文科录取分数仅低于北大和清华,在那年所有的大学中,排名第三。
有些后悔,以为自己离新闻这个行当,就这样擦身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