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作品

笼鸟的感恩

　　有一个城里的青年人，得到山区朋友送的一对小鸟。他笼养在窗台上。鸟的名称叫黄莺，形状如麻雀，但一身鹅黄的毛色，鲜艳而美丽，人们通常叫它黄雀、黄鸟。

　　这一对小鸟和它们的祖先原来生活在广阔的天地里，可是，自它们成为笼鸟的那天起——从偌大一个世界里，一下子缩小到住在四公分见方的笼子里，那真有多大的差别啊！

　　这一对黄莺不但失去了自由，同时也失去了群体。

　　于是它们对着笼子外的青年叫喊、怒骂：

　　“快放我们出去！我们是捕害虫的益鸟！”

　　“放开我们！我们哪一点妨害了你，你这缺德鬼！”

　　但是那青年人一句也没有听懂，只见它们上上下下跳来跳去，嘴巴里“唧唧唧”“喳喳喳”不停地鸣叫着。他就照着别人传授的那样做，放上了饲料，放进了饮水。它们吵闹得倦了、饥了、渴了，就平静下来吃东西。

　　渐渐地它们忘记了笼子外面的世界，也忘记了自己的祖先和群体。

　　久而久之，它们觉得这个青年倒是非常可亲的了。不是吗？只有他从外面做了半天活回到家里，它们才有了吃有了喝。

　　再后来，它们对这青年经常怀起深深的思念之情，因为它们在笼子里感到十分寂寞，青年回到家里多少打破了这种寂寞感；因此，老远里听到青年人的脚步声它们就打起精神，听到钥孔的开门声它们就激动，一见到他的人走近就使劲欢跳、大声鸣叫。它们简直把这个青年当成幸福的象征了。

　　终于，它们把这个青年当成了恩人。不是吗？如果没有他，自己早已饿死、渴死、烦死了！这还不算是有恩与它们的人么？因此，当青年一下班回来，它们激动之中就用最悦耳的歌声来奉献：

　　“你好，我们的恩人！”

　　“谢谢你，我们最要好的朋友！”

　　有一次，鸟笼子有了些松动，那只雌黄莺无意之中突然穿出了笼子。本来这是好事，可它却惊慌极了！心想在笼子外面了，那怎么得了呀，谁来供自己吃喝呀，谁来保护自己呀，给那青年看见了他会怎么看待自己呀？啊呀呀，啊呀呀！

　　笼里的雄鸟也一味埋怨它：怎么这样糊涂？于是它拼命再往里钻，好不容易钻进了笼子，虽然羽毛擦掉了两根，但还是庆幸自己脱了险，重新获得了幸福。

　　因为青年人并没有注意到鸟笼松动，有一次，它们又不自觉地双双钻出了笼子，而且忘神地飞了开去。

　　那青年下班回家，见窗台上的鸟笼子空了，断定鸟儿逃走了，不会回来了，就随手将空笼子摘了下来放到了屋角里。谁知到了傍晚时分，它们双双又飞回来了；发觉窗台上没有了鸟笼子，马上恐慌起来。它们拼命从窗台往屋子里俯冲，一头撞在屋里的墙壁上，双双跌翻在地板上。这青年见状大喜过望，轻轻地用双手将它们一一捧进笼里。

　　当它们神志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笼子里，心里又安定又快活，又跳跃又欢唱。它们觉得这青年又一次救了它俩。它们顾不得头部的疼痛，不停地跳着，不停地叫着：“唧唧唧”“喳喳喳”那意思是：

　　“谢谢你，我们的恩人！”

　　“再一次谢谢你，我们的朋友！”

　　在这对笼鸟的观念里，它们冒险出去玩玩未必不可以，但要它们永远离开笼子，离开饲养它们、拯救它们的恩人，那是不可思议的事。 (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