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　择

　　吕瑜瑶/文

　　林叶望着眼前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脸，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离婚了。”

　　对面的桃子漫不经心地搅拌着咖啡，精致的小勺碰到陶瓷杯壁的声音此刻很是悦耳，她抬起头来，遇上林叶灼热的目光，淡淡地说：“是吗？”

　　两人对望着，眼神深情脉脉。

　　“这些年，你还好吗？” 沉默了一会儿，林叶开口问道。

　　“挺好的。”桃子低下头，盯着手机出神，往事一幕幕出现。他们曾经那么幸福，却因为一场车祸，他的新娘不再是她，从此断了联系。当眼前的人和内心深处的那个出现在梦里无数次的身影终于融合在一起，却感觉那么遥远。

　　想到这里，桃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我结婚了。”

　　林叶的脸上掠过一丝惊讶，目光黯淡下来，喃喃自语说：“也是，都这么多年了。”

　　双方都不再说话，《为爱痴狂》的铃声响起，打破了沉默，桃子接起电话，说了几句很快挂了。

　　“不好意思，我得走了。”桃子的语气里充满歉意。

　　“没事。”林叶起身问道，“你去哪？我送你吧。”

　　“不用，他来接我。”桃子拎起包，匆匆地走了，脚步在快走出门口时又慢了下来，回头望了一眼，见那人在怔怔地待在原地，朝自己的这个方向望着。桃子赶紧回过头来，有些不舍却很快离开了。

　　桃子走过一条街，确定看不到那家咖啡馆了，才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关门的那一刻有些如释重负，有些东西等得太久，已经忘了当初追求的理由，直到他重回单身，她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回不去了，也没有那么渴望能和他在一起，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感情也该放下了。

　　林叶独自一人坐了很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林叶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桌子上摆满丰盛的菜，看起来已经放了很久，却一筷子未动。林叶的目光完全没有被菜肴吸引，而是落在了桌角的A4纸上。他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上面已经签了一个名。

　　轮椅上的女人坐在桌子旁，“你回来了，先吃饭吧。”语气里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在这场婚姻中，女人明白，虽然林叶对她很好，但那种好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感激。她爱了他那么多年，也是因为他才失去一条腿，她知道，林叶离开桃子和她结婚完全是为了对她负责，或者说对那一条腿负责。她从未刻意关注过桃子的生活，却总是无意中听到她的消息，桃子的单身像一个魔咒，让她有种莫名的恐慌。也许，该放手成全他们。

　　林叶坐了下来，拿起桌角的那纸协议，在女人冷静的目光中一点点撕碎。

　　“你去见她了？”女人的表情很是平静，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你不后悔？”

　　他蹲下来，握住女人的手，目光坚定地说：“都过去了，我们好好生活，好吗？”

　　女人点了点头，眼里噙满泪水。他们都忽略了这么多年来的相濡以沫，感情与亲情都已经成为他们之间剪不断的纽带。在感情里，选择你爱的人，也爱你所选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