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新人奖
蒋方舟 《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小镇青年看城市,一种目光
本报首席记者 王湛 通讯员 陈譞懿/文 本报记者 魏志阳 吴煌 实习生 陆伟/摄
1989年出生,7岁开始写作,9岁出版第一本书,18岁被清华大学破例降低60分录取,22岁成为《新周刊》杂志副主编。在人们眼中,蒋方舟是神童,是才女。
与此同时,她必须从小就练习着屏蔽来自外界的声音——质疑,批评或是期待。
“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 这是蒋方舟新书《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的封面语,而书名的灵感,来自智利诗人、诺贝尔获奖人聂鲁达的自传《我承认我曾历经沧桑》。
这位来自湖北的小镇姑娘,带着小时候“希望能在北京生活”的梦想,一步一步,开启了闯荡大北京的旅途。如今,她忙于杂志社的工作,却依旧以“一周读两三本书”、“每天记日记”的习惯,保持着与文字的亲密感情。
因为她相信,只要有人坚持写作和阅读,世界就会有一部分,永远不会被改变
记录是
抵抗异化的方式
记者(以下简称记):《我承认我不曾历经沧桑》,“我承认”这个词,好像是对于别人的质疑进行的回应,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话,还是纯粹内心的独白?你是如何理解和定义“沧桑”这个词的,你觉得怎样算是“沧桑”,你渴望去历经沧桑吗?
蒋方舟(以下简称蒋):题目来自聂鲁达的自传《我承认我曾经历经沧桑》,因为我觉得不仅自己,这一代人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沧桑,承认自己的单薄和贫瘠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我觉得沧桑是“经历了所有千转百回的幻灭之后,还有点什么热情的东西在。”作为作者,当然是期待更多人生经历的。
记:书封面上的那句“记录本身,即已是反抗。”有怎样的含义?
蒋:我们从小到成人,都经历了太多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或者远离自己的人或者事,甚至会变成自己讨厌的人。我从18岁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天无论多晚都会写日记,我觉得对我来说,唯一能够抵抗自己异化的方式就是记录。
记:你之前的书《审判童年》,曾获得过“人民文学奖”,对于这次睽违五年再出的书,有没有对于获奖的期待,会在意别人的评价吗(网络或者身边的朋友)?
蒋:刚出书的一周会有。会去网上搜评论什么的,后来也不大关注了,开始投入新的写作了。
记:对自己以后的职业规划是在作家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或是其他?
蒋:我现在虽然在媒体工作,但是最主要的工作是写作。写作也是我目前唯一觉得快乐、有成就感的事情,文学也是我唯一的依傍。所以希望在作家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保持小城姑娘
的疏离感
记: “神童”,“前程似锦”,从小被冠以不少这类的称呼,你自己是喜欢还是厌烦?
蒋:我从很小开始就学会了屏蔽外界的声音:批评,以及他人的期待。
实际上,外界的很多期待本身也是相互矛盾的,盲目听从只会乱了阵脚。所以现在的状态是几乎感受不到外界的关注。
记:80年代后出生的这一代人,身上常常背着大人太多的希冀和期盼,成长过程中对你影响比较大的是谁?故乡对你的文字创作有什么影响?
蒋:可能还是我母亲吧。因为她早年也写作,所以关于文学会交流比较多。而且我和她的关系比较像朋友,又像战友,所有的秘密都会告诉她。所以她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
在我们这一代,“故乡”的感觉已经很淡薄了,没有那么多温情脉脉的人际关系,孩子们也都是在高楼中成长起来的一代。“故乡”就是父母的代名词。
我自己是个小城姑娘,也一直喜欢一个小镇青年看城市的目光,希望无论在北京呆多久,这种小城姑娘的疏离感都能保持下去。
记:北京常常会给人一种漂泊感,你喜欢北京吗?
蒋:我不喜欢北京,但是有的时候孤独对一个作家来说是好事,能够沉在自己的世界中。反而现在的北京太热闹了,永远有饭局和各种文化事件、采访,很难找到真正的孤独感。
记: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什么?
蒋:我是个胸无大志的人,小时候的梦想是能够在北京生活,现在实现了这个目标。
人的欲望总是水涨船高的,我很庆幸自己一路没有怎么迷失,做自己适合做的事,成长为自己应该成为的人。
工作之前
先淘宝一遍
记:不少人问过你恋爱的问题,你说你自己想找比自己大十岁或者更多的,以前有这样的经验,还是只是自己觉得比较合适?
蒋:女生普遍成熟比较早,我也是。和我同龄的男生大多刚刚开始工作,对于职业和社会的很多判断还比较年轻和稚嫩。我觉得这样交流起来,自己倒没什么,对方容易感觉到压力,所以觉得还是找年纪比较大的,沟通起来成本比较低。
记:都说天蝎座的女生,非常具有吸引力,对小事很敏感,判断力强,你也有这些特质吗?
蒋:天蝎座的女生好像都不大需要安全感,而是给别人造成不安全感的。但我不大像天蝎座的是,我情绪起伏很小,非常理性,敢爱不敢恨。大概是因为我上升星座是天秤吧。
记:如今生活变得忙碌了,还会坚持看书吗?
蒋:每天大概一两个小时左右的看书时间吧,一周两三本书的样子,比大学的时候不勤奋多了。喜欢的作家有很多,最近喜欢的有库切、奥兹、卡达莱等等。
记:除了看书外还有没有其他爱好?喜欢逛街还是会经常淘宝?
蒋:不爱逛街,因为觉得太累太浪费时间了。但是每天淘宝,上午开始写作之前先要淘宝一遍,看看自己收藏的店铺有没有上新。
记:工作压力或者其他社会上的压力比较大时,如何給自己解压、放松?
蒋:我是一个特别理性的人,体现在各个方面。失落的时候,就会想想自己得到的东西。压力比较大的时候,就会把压力的来源拆解,比如是来自创作的焦虑,还是人际关系?然后一一应对就好。
有的时候也会无端抑郁和焦虑,这时候就会写日记,写一两个小时就好了。
记:对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有规划吗?还有,是否相信文学可以改变世界?
蒋:我从来不会规划自己的人生,只会规划未来的两三年内要做什么样的事,完成什么样的作品。我人生中最好的机遇和转折都不是规划来的。
我不相信文学可以改变世界,但我相信,只要有人坚持写作和阅读,世界就会有一部分,永远不会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