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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　毛

　　第一次见到毛毛时，我无比嫌弃。刚出生几天的毛毛闭着眼睛，黑乎乎的毛，丑不拉叽的样子和我想象中的萌宠相差甚远。

　　毛毛是好友送给我的，她家有一只纯白的比熊犬，身上的毛微卷又很顺滑，我想要的是一只那样的狗。但好友说那只狗刚生下来的宝宝很快就被别人买走了，只能给我带来一只普通的小黑狗，她还说这是一只长不大的宠物狗。

　　尽管我很不待见毛毛，但碍于情面还是收下了。随手拿了个鞋盒，铺了几张报纸就当作它的窝。没有养猫养狗的经验，养起来也很随便，每天喂点喝剩的牛奶就草草了事。连毛毛这个名字也是随口取的。就这样喂了一个星期后，毛毛慢慢睁开了眼，用小小的眼睛注视着我，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有次毛毛吃了一小块烤红薯，堵住了它的喉咙，难受得在地上翻来滚去。我只好拿一个细长的小勺子，掰开毛毛的嘴一点点挖出来。从我开始挖的时候毛毛就很乖地一动不动，偶尔发出呜呜的声音。我知道，这个时候毛毛已经完全信任我了。

　　那时是我最叛逆的时期，几乎整个学期都待在学校极少回家，回家就免不了和家里人大吵一架。毛毛的出现让压抑的生活有了一丝改变，也许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对毛毛渐渐有了好感。但也正是因为要上学的原因，毛毛不能一直带在身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送到家里。家里从未养过狗，对毛毛的到来也很反感。

　　“养你们几个就够辛苦了，你还带只狗回来”，这是我妈的原话。毛毛至始至终都站在我的身后，似乎知道它是一个不受欢迎的来客。毛毛最终还是留了下来，我还记得我离开的时候它跟着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直到我一而再再而三吼它，甚至踢了它一脚，它才没往前。毛毛凭着温顺和乖巧获得了家人的好感。毛毛很黏人，我爸去哪，它也跟着去哪。那段时间离家五公里的果园需要照料，我爸经常在早上天蒙蒙亮就起身去果园，毛毛每次都跟着，一前一后走在乡间的路上。

　　去了几次果园之后，毛毛就识路了。家里没有人的时候，毛毛就独自前往果园，在果园没看到人又折回家里，反复如此直到看到家里人才停下来，讨好地摇摇尾巴靠着人趴下。家里人就把看守果园的任务交给了毛毛，让它在那里重新安了一个窝。那个时候的毛毛并没有和好友说的那样保持娇小的体形，而是已经开始长大，我知道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狗。唯一值得骄傲的是它那一身乌黑的毛，没有一点杂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有一次毛毛带着五只小狗从废柴堆里排着队走了出来，可把我爸乐坏了。那些小狗长得和毛毛很像，看起来可爱极了。家里人舍不得把小狗卖掉或送人，就让它们都在果园里待着。我还是很少回家，但不管多长时间没见，毛毛都会记得我，看到我出现在家门口就立刻欢快地跑出来。而且喜欢时时刻刻跟着我，赶都赶不走。但是当它发现我不愿意带着它时，它就不会紧紧跟在我旁边，而是时而跑到前面回头等着我，时而远远地跟在我后面，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妈说，那是因为我是毛毛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忘记。她又说，这狗可比你乖多了，又好养又听话。我听了默不作声。

　　就这样毛毛和我家人相处了很久，期间我和家里人的争吵也越来越少。但毛毛没能够一直待下去，而是在某个看守果园的夜晚被人一窝带走。从那以后，我家再没养狗。而我，也早已走过叛逆的青春，开始懂得家庭的温暖，亲情的可贵。而且，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碰狗肉了。 吕瑜瑶/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