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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0004版:临安生活

西天目山禅源寺日寇轰炸罹难记

  巍峨高耸、林深水长的西天目山为历代宗教人士所钟爱。清康熙四年(1665),玉琳国师筹建成禅源寺,1860年(咸丰十年)毁于兵燹,1865年重建。经过数百年的香火传承,禅源寺逐渐成为浙西丛林和东南佛教圣地。伴随着道和佛的兴衰,历代文人墨客,甚至帝皇将相慕名而来,给西天目山留下许多佳话和故事,西天目山成为道、佛、儒合一的一座宗教文化名山。

  禅源寺的罹难

  西天目山上的禅源寺,在西天目山之昭明,旭日、翠微、阳和群峰之下,原是双清庄旧址。公元1733年(雍正十一年)御笔题“禅源寺”匾额,山门上有直书“天目灵山”四字。山门左墙上有“中华永固,道德遐昌”;右墙有“佛日增辉,法轮常转”十六个大字。当年寺庙占地40余亩,有屋500余间,寺僧达1300余人。寺内建筑宏伟,重楼迭阁,气象庄严,为东南佛教圣地之一,道教称三十四洞天。

  1941年,抗战进入第五个年头,那时的西天目山禅源寺已是浙西最高行政机关浙西行署、党务机关浙西办事处以及最高学府浙西第一临时中学(完全中学)所在地。离敌占区余杭县仅百余华里。由于它是浙西党政军的驻地,是培育人材,抢救不愿受奴化教育的青年求学的场所,因此一场毁灭性的灾难降临了。

  “四·一五”大轰炸背景

  笔者在临安市委党史办了解到,1941年,日本大本营制定代号为“甲号(F1)作战”的入侵浙东计划,企图封锁浙江沿海,夺取沿海各港口贮存的物资,切断盟国援华通道。

  日军第22师团、第5师团、第15师团的赤鹿支队及第11混战旅团纠集在一起,总兵力约4万人,由浙沪地区第13军司令泽田茂中将指挥。4月14日,泽田茂把司令部从上海推进到杭州。4月15日下午2时左右,5架敌机投弹30余枚,轰炸在金华的国军第10集团军总司令部,官兵5人被炸死。14、15两日,敌机在绍兴上空盘旋,军队在萧山频繁调动。4月16日晚,开始攻占绍兴城。4月20日,从淞沪南下的陆军、海军陆战队,在大量飞机的掩护下攻陷宁波,又在诸暨与国军第10集团军的第86军和暂9军会战,5月25日战役结束,宁波、绍兴从此沦陷。

  4月15日,日军轰炸天目山是宁绍战役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日军声东击西,把中方的注意力集中在天目山,牵制国军第10集团军主力28军,分散国军兵力便于进攻浙东。轰炸天目山也是对浙西行署的疯狂报复,由于行署两年的政治攻势强大,日军时时感到威胁,无时无刻不想拔除这根在背的芒刺。

  4月15日下午1时半,行署职员刚上班,浙西一中初中部在百子厅举行演讲比赛,浙江保安团在朱陀岭训练,青年营在“打野外”训练,突然禅源寺东面的青龙山起火。此山下半部是芦苇,上半山是茅草,初时火着一点,随之火苗不断向外爆去,又起火数处。防空哨所被焚,哨兵奋力拉响警钟,行署、校方号召干部、军人、学生来救火,但由于风急火猛,火势发展奇快。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紧急警报,大家向四处逃散,部分学生奔向早已挖好的防空洞。7架敌机出现在东面的朱陀岭,掠过禅源寺上空,向北山飞去,大家正暗自庆幸,天目山被大火暴露出来,敌机竟没有投弹。不多时,敌机又出现了,俯冲下来,机身的银白色、机舱飞行员都看得很清楚。这次敌机开始逞凶,飞机呼啸在山谷中,俯冲投下燃烧弹。第一弹扔在浙西一中纪念厅,行署与浙西一中所在的禅源寺着火了。这时有几个同学逃至庙右山顶,见敌机还不断俯冲投弹,投一枚着火一片,呼啸声、爆炸声、机关枪声,连成一片。风助火势,火仗风威,几丈高的火舌随着屋顶的倒塌而蔓延,不久一座古老的佛教圣地成为一片火海。第二架、第三架接着俯冲,轮番轰炸,肆虐半个多小时,机枪“格格”乱扫,炸弹、燃烧弹纷纷落下,行署弹药库爆炸,森林化为火海。敌机去后,浙西一中的学生马上赶回,此时已有不少同学冲进宿舍与百子堂毗邻的五百罗汉堂。那里是燃烧得最迟的庙堂,高墙已被百子堂的火焰烤得通红,但早有勇敢的同学们在抢救即将被焚毁的箱子、棉被,将这些东西拼命地向宿舍南墙丢出。浙西一中的极大部分同学都来自敌占区,学校被炸后回不了家,仅仅一个铺盖就是全部家当了。在大家奋力抢救下,部分行李被抢出。但火势迅速发展、扩大,冲入寺院的学生,没抢出几条被褥,却被大火围住,慌忙找梯子,总算幸免于难,这时已是下午四时许。

  寺前操场上,炸出一个大坑,没有500磅的炸弹就没有这般威力。那些高大的柳杉,年久中空,火从树心窜出,彻夜燃烧,次日黎明一场大雨,烈火才被浇灭。

  轰炸造成的损失无法挽回

  临安市委党史办有记录称,此次轰炸,日军共投弹30余枚,炸死47人,伤1人,浙西一中学生钟秀因救火被烧死。社会财产直接损失394867元;社会财产间接损失91827元;居民财产损失98717元。总计损失585411元 。

  经过此次轰炸,有上千间僧房的禅源寺,除山门、天王殿和新客堂一小部分边房外,统统化为灰烬,那有名的大雄宝殿、韦陀殿、地藏王殿、藏经楼、方丈居和来青楼等,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数百年的建筑精华,一霎时尽毁于大火。明代传下的锦绣袈裟、来自泰国的藏经玉佛、来自印度的舍利子珍品和方竹坛也俱成灰烬。古印度赠送该寺的100多颗猫儿眼宝珠只留下一瓶灰烬,藏经楼的万卷经书仅剩一册(系养老和尚抢出),一尊约20厘米高的金观音塑像被烧成乌焦的金疙瘩。在一片废墟上3只铁铸的大香炉仍巍然屹立,抢出的韦陀菩萨竖立在旧庙的山门前,它漆壳贴金,镂工精细,成为唯一的珍贵遗物。轰炸给天目山禅源寺所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

  经过此次轰炸,浙西一中失去依托,被迫转移,另找地方再续弦歌;青年营在朱陀岭的部分营房被烧,营部迁到白滩溪;《民族日报》几乎所有的设施都被烧毁,停刊近半个月。浙西行署遭此一劫,全部档案器物俱烬。贺扬灵初想搬家,分遣人员向西面横路头一带寻觅祠堂庙宇,但找不到适当的地方。不得已仍在禅源寺范围,设法把主任办公室、秘书处、会计室搬上昭明太子庵,把政务处、视察室安顿在寺后小森林内,原来搭盖起来供家属宿舍用的箬叶楼房,把警保处放在寺前右山脚的刘庄小平屋,所有行署职工家属迁到5里外的大有村。这样行署仍坚持在西天目山上,只是零零落落地分散了,没有以往集中一起的气派和方便。

  但禅源寺并未因此萧条,后经几次修建,现如今已初具规模,后续的建设还在进行中。


钱江晚报 临安生活 l0004 西天目山禅源寺日寇轰炸罹难记 2014-10-24 3664004 2 2014年10月24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