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GDP松绑喊了多年,上海率先取消年度GDP增长目标
钱报智库专家、省社科院区域经济研究所所长徐剑锋
不谈GDP,上海将如何发展
本报记者 王曦煜
“我现在不太关心GDP数据了,更关心环境数据。上海在五六年前已经不再考核区县的GDP 指标”。这是去年底,上海市委书记韩正接受英国《金融时报》专访时说的话。而就在25日,上海市召开十四届人大三次会议,上海市市长杨雄作政府工作报告,将今年全市经济社会发展主要目标建议为:“经济平稳增长,结构继续优化,质量效益进一步提高,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与经济保持同步增长”,而在整份政府工作报告中,与往年相比,并没有出现有关GDP预期增长目标的任何字眼,引发媒体关注。
这意味着上海成为首个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取消了GDP增速目标的城市。
此举意味着什么?对其他省市是否会有示范效应?取消了GDP考核之后,是否会导致部分官员懒政的出现?就这些问题,钱报记者昨天专访了钱报智库专家、省社科院区域经济研究所所长徐剑锋,他表示,此举将在一定程度上重塑官员的政绩观。同时他指出,取消GDP考核并不意味着GDP就不重要了,抓经济发展依然是政府最重要的工作。
取消GDP增速目标
并非不重视经济发展
钱报:上海政府取消了GDP增速目标,你认为这意味着什么?
徐剑锋:首先,这是个很大的变化,我们可以视为在经济新常态之下,上海所作出的一个新的应对举措。这意味着GDP这种单纯的经济增长指标将不再是唯一的考量。
就是说,不再单纯追求经济增速,而是更要追求经济发展的质量和效益。简单地说,就是不仅要经济增长的面子,也要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的里子。这也是中央此前屡次提到“不唯GDP论英雄”的考量。
目前我国处在社会经济转型阶段,既然社会经济的现状已经出现了变化,那么衡量经济社会发展的指标自然也要做出调整。
钱报:上海取消GDP考核后,有说法是这几年上海GDP增速比较慢,有点拿不出手,所以干脆不提了?
徐剑锋:这个说法在一定程度上是有道理的。上海这几年经济增速确实不快,这当然跟上海在全国是经济相对最发达的地区之一有关系,总量和基数摆在那里,增速不可能太快。在全国来看也肯定排在后面。
此外,还有一个大的背景。2014年中国经济增速为7.4%,创下24年新低。全国经济的放缓,可以说是目前最大的“新常态”。
但是,如果简单归结为这个原因就太流于表面了。实际上,要改变这么多年朝GDP看齐的思路和心态,是很不容易的。这一点值得肯定,应该点个赞。
钱报:不谈及GDP的话,是否意味着今后上海对经济的增长将不像以前那么重视?
徐剑锋:这是一个误解,取消GDP的考核,并不意味着否定了GDP,而只是淡化。上海没有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及GDP目标,并不是上海就没有GDP目标,这个数字肯定有,只是没有拿到台面上来。其实上海发改委就提出过这个数字:7%。
在今后很长的时间中,GDP即使不再是唯一的指标,依然是核心的指标之一。因为其他工作都离不开经济发展,现在大家讲绿色GDP,不要带血带霾的GDP,但是,环境问题的解决,离开经济发展依然是句空话。
GDP考核取消之后
用什么来代替呢
钱报:不唯GDP论英雄,那以什么来论呢?
徐剑锋:我们注意到,上海的说法是:取消GDP增长目标后,上海把今年经济工作的重心放在全面深化改革和创新驱动发展上。
GDP的目标“含糊”的背后,有其他的精准数字,比如城镇登记失业率控制在4.5%以内;环保投入相当于全市生产总值的比例保持在3%左右。
此消彼长,我们可以从这些对比中看出,今后上海对于经济增长的社会效益将更加重视,简单地说,就是经济增长即使再快,老百姓没有从中受益,那也是白搭。
GDP的考核指数取消之后,我个人觉得,城乡居民收入可能是一个比较好的替代性考核指数,因为这一数字之中,本身就有经济增长的因素,也有经济增长对百姓生活影响的因素。相对GDP来说,更全面一些。
钱报:取消GDP考核之后,你觉得会对政府官员施政带来导向性的改变吗?
徐剑锋:这个变化肯定有,以前的话,可能单纯看发展速度而不看实效,现在则更看重最后的效果。
以前GDP考核之下,地方官员肯定主要盯牢经济增速,大投入,搞基建,上马大项目,这些肯定是放第一位的,而因此带来的社会环境的成本可能被一定程度上忽略掉了。今后应该会在公共服务、民生保障、环境保护这些之前相对薄弱的环节下工夫。
长远来看,这将在一定程度上重塑官员的政绩观,当然这个变化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
钱报:有种声音认为,取消了GDP考核之后,会造成部分官员压力骤减,导致懒政?
徐剑锋:这要看具体情况了,如果取消GDP考核之后,有更合理的考核指标,那么应该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当然,一些官员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是肯定的,尤其是改变做法是简单的,但是要改变以前那种唯GDP论英雄的思路还需要时间,不可能一下子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