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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0004版:建德生活

《新安江》杂志编辑部的故事

  讲述:朱平章 整理:沈菲

  《新安江》杂志是我市文联的会刊,从1969年它的前身文化馆的《俱乐部》算起,已经走过46个年头了。它的创始人是我的老师——萧瑟先生。

  刚开始,《俱乐部》是县文化馆专门为城乡业余演出队提供演唱资料的内刊,到了改革开放前夕,全国的文学创作到了一个鼎盛时期。为了顺应时代需求,馆里决定将《俱乐部》进行改版,由专门编发演唱资料,改为编发文学作品和演唱资料并举,开本由32开扩为16开,刊名也改为《新安江》。从此,这本文艺杂志,成了建德文学青年的创作园地,并由传承发展至今。

  1980年,我从县广播站调入县文化馆工作,是被萧老师带进了《新安江》杂志的,从此就在这本杂志上扎了根。1984年5月,我县成立了文联,县里决定,《新安江》编辑部整体从文化馆移交给文联,萧老师和我连同这本刊物一起“嫁”给了文联,直到我1999年退休。

  我对这本杂志的回忆实在太多,酸甜苦辣,五味杂陈。有发现文创新苗子的欣喜,也有排版印刷的辛苦等,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不知从何说起,想来想去,就拉拉杂杂说几个小故事,以示纪念。

“雁过拔毛”的故事

  为了使杂志办得好看,我们花了很多的心思。《新安江》是一本内刊,为了把它办得有地方特色,有乡土味道,我们特地开设了“风物·旅游 ”专栏。邀请外地的大作家、诗人来建德采风,并且留下文学作品。

  当时著名的诗人田间、流沙河、谢冕以及我省作家郑秉谦、薛家柱等,都来过建德游览或体验生活。我们就会抓住机会,邀请这些诗人作家给我们的文学青年搞讲座或座谈,并请他们给我们这本小刊赐稿,我们把这称为“雁过拔毛”。这样做的目的,通过这些大作家的文笔,一是提升了我们建德的知名度,二来扩大了《新安江》杂志的影响力,三来也增添我们杂志的厚重与色彩,可谓一举多得。

“断炊”以后

  杂志刚成立的时候,经费缺乏,除去杂志印刷成本,几乎没什么钱,有时候作家的稿费都支付不起,我们就会买点土特产送作者表示酬谢,很是寒酸。

  办刊经费捉襟见肘,但还马马虎虎过得去,这还不算特别困难的时期。上世纪90年代初期,上级忽然下令要取消全部内刊。这一下,政府部门就没有这笔财政预算,这就等于给我们彻底断了粮。可是杂志不能停啊,杂志停了我们编辑部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后面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这支创作队伍,除了散伙,还有其他出路吗?

  政府不给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找“米”下锅。我们就去找企业、找机关单位,给这些单位出专辑,利用杂志的平台为他们做宣传。派出我们的业余作者写散文、报告文学等,给他们开设专辑。比如当时农业局专辑“在希望的田野上”、林业局专辑“神州播绿”、农业银行专辑《金穗之光》、物资局专辑《物茂新安》、财税局专辑《税法宣传》等等。在这些专辑里,除了他们的主体文章之外,我们便从中“夹带”一部分纯文学作品,真叫用心良苦啊!通过这样的方式方法,艰难地运营了三、四年之久,使刊物从苦苦挣扎中存活了下来。

被复活的小说

  上世纪八十年代,寿昌镇上出了个农民作家叫夏鸿根。他是地地道道的菜农,却生性喜欢文学。在熟读各种文学作品后,自己也有了创作的冲动。于是,经常写些短篇小说之类的作品寄到《新安江》编辑部来。他的作品大多来自生活的真实感受,而且通篇充满生活气息和泥土芳香。拿当时的文学流派来衡量,夏鸿根是属于典型的“山药蛋派”。

  有一次,他寄来一个短篇叫《鸭队长升官》,萧瑟老师读后连连拍案叫好。他对我说:“平章,这篇东西我们先别忙发表,先推荐给《西湖》看看再说。”凭他的经验,当时《西湖》的董校昌和童萃斌两位编辑一定会喜欢。于是,他亲自写了一封推介信,由我将夏的文稿一起寄给了《西湖》。

  不知过了多久,“鸭”文却出人意料地被一张冷冰冰的填单式退稿信和原件一起退了回来,填单上也没留只言片语。

  “既然人家不喜欢,那我们就自己发表吧。”经过萧老师一番修改和润色,再叫漫画家胡文甫画了几幅幽默夸张的插图,我在题头和版式上又动了一番脑筋。经过一番“梳妆打扮”,把该作品作为重点篇幅推了出来。

  刊物印出来后,按惯例先向读者和有关部门发送,再是给全国各地的重要文学刊物寄赠。当然,本省的《西湖》《东海》《江南》等更是必不可少的,这已成了惯例。

  向上级寄赠《新安江》,目的一是扩大刊物影响,二是希望他们能慧眼识珠,选载我们的作品,一旦被选中,这既是作者的荣耀,也是我们编辑部的业绩。

  真叫“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大概是卷面的改观,比歪歪扭扭、不修边幅的手写稿,更引人注目之故,不久,“鸭”文,又一次出人意料地在《西湖》上刊发了,而且连插图也原封不动地被端了出来。

  后来,杭州一位叫吴连生的评论家还为该文发了一篇评论《老题材,新立意,篇幅短,刻画深》,对夏鸿根的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夏鸿根为此还获得了《西湖》月刊优胜作品奖。

  “鸭”文发表前前后后发生了什么,作者夏鸿根也许并不知情。

对新作者的考验

  大约1992年的时候,我们收到一篇题为《五爷的后事》的稿子,通篇不足1500个字,讲的是一个叫五爷的老农,到了垂暮之年,开始给自己寻找墓地。当他看见有人把乱坟堆改造成桔园,觉得很奇怪。后来有人告诉他,人死之后都是要腐烂掉的,瞒在土里还不如火化,空出的坟地可以变成桔园。

  篇幅虽然不长,但文章结构紧凑,叙事老到,立意新颖。让人意外的是,文章末尾作者的自我介绍是这样写的:我叫郑希平,今年18岁,在麻车小学当代课老师……18岁,又是一个年轻的文学作者!编辑部对第一次给我们投稿的新作者都非常重视,而且是一位这样年轻的作者,写出那样一篇有分量的稿子,更是如获至宝。可是,欣喜之余,编辑部还存在一丝担忧。

  原因是这样的:之前编辑部接到过一篇从部队寄来的投稿,作者是新安江人,喜爱文学。文章写得很好,我们就给刊发了。刊物出来后,我们给他写了一封信,鼓励他继续创作,给家乡刊物多多投稿,还寄去了刊物和稿费。但是不久之后就有读者反映,这篇文章是抄袭谢冰心的。我这下傻眼了。虽然后来这位文抄公先生退还了刊物和稿费,并做了深刻的书面检讨,但这件事让我们当编辑的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在今后的审稿中要更加慎重。

  郑希平的稿子是很好,但会是抄袭的吗,我们都在心里打了一个问号。于是,我和当时的文联主席吴育华商量要“考验”一下这位年轻的小伙子。

  那段时间,刚好市农业银行想借杂志社的平台,出一期“金穗之光”的专辑。我们专程去了一趟麻车,找到郑希平,告诉他我们觉得《五爷的后事》写得不错,准备发表。但眼下有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就是到市信用联社梅城办事处采访,并写出稿子。

  当时郑希平对我们的造访显得有些意外,见我们的时候略显拘谨和腼腆。得知我们的来意之后,他又显得很兴奋。

  在交流中,我们可以感觉得到眼前这个小伙对文学的追求。

  不久之后,我们收到了郑希平采写的文学报告《未来不是梦》。文章写得流畅顺达,大小标题层层递进,逻辑结构和形象思维相辅相成,可以看得出他有一定的文学功底。显然,郑希平是会创作的。我们商定,把这篇稿子当做那期专辑的头篇登载。毫无悬念的,《五爷的后事》也随后发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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