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事
赵笑墨,杭州学军中学高一(11)班
就在今天,门上的那把老锁坏了。
并非是频繁的使用使锁失灵了,而是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将那扇极少关闭的门忽地摔到门框上,老锁一着门框,竟用锁舌死死地卡住了门——任凭人们里外推拉,都不愿打开门。
想必这锁是摔晕了头。
“与其作为门上的摆设,我宁愿做顽固的死锁!从现在起,这儿再也不允许通过了,我要坚守岗位!”老锁这样宣言道。
门里外想要通行的人们仿佛有点不相信他的话——但发现再怎么旋转门把也是徒劳之后,便有些不耐烦了——他们把怒火发泄到可怜的木门上,拼命推搡着门板。
门板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哀号,一面劝说着锁:“老锁,你这是怎么了……哎呦!”
“我要尽我作为一把锁应尽的职责!我要死守住这儿!”
“发什么疯啊!你想让我们都被拆掉吗?快放弃这无聊的念头吧!”木门一面承受着暴力,一而斥责老锁。可是老锁铁了一条心,根本无动于衷。
门外的人们也放弃了自己开门的打算。
“看来锁死了……”有人说。
“我才没有死!倘若不能守住自己的职责,那才算死锁呢!”老锁在门上怒喝。
“你……”木门本想说什么,但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找钥匙来试试吧!”有人提议道。
门外的人们纷纷寻找援助,门内的人定下心来开始等待。
“如果是钥匙的话,你总会放弃吧!”门对锁说。
“我可不会放弃!”
在门尽力劝说老锁之时,人们带着钥匙来了——虽然钥匙在锁眼里转了好几回,但锁仍没有打开。
“锁里的轴断裂了,钥匙也打不开……”人们愈发苦恼。
“钥匙,你快劝劝锁吧!”门急忙向钥匙求救。
“不行了,老锁已经铁了一条心,我也说不动它了,唉……”
老锁在一片混乱中仍死死卡住门与门框,完全没有回心转意的迹象。
“这锁得换了,我们去找锁匠……”门外的人这样说。
“干脆把门砸了吧!”关在门内的人如是提议。
“不要!”门惨叫道。
幸好这个方案被人们否决了,毕竟这样太危险了。他们急忙去找锁匠来开锁。
“老锁,快放弃那可悲的念头,不然你可要没命了!”
“我宁可死,好要死在岗位上。”
锁匠赶来了,但老锁仍不屈服——锁匠对他的敌人观察了一会儿,取出螺丝刀、榔头、老虎钳——这些破坏者狞笑着接近老锁,看得木门心惊胆战:
“不……不是我的错,你们快去拆老锁。”
“哼!想要撼动我的装甲,想要拆掉我,就来试一试吧!”
锁匠先从把手开拆,用钳与螺丝刀努力了一会,便拆开了锁的外壳,露出黑而脏的内部——紧接着,螺丝刀狠狠抵住了丑陋的锁,榔头从螺丝刀后面猛地一砸。
“咣!”老锁咬牙忍受,而木门却痛得直哀叫。
侵略者们见这办法有效,便不留情面地一次次使用,将老锁砸得七零八落。最终的一下,将老锁硬生生地砸出了门板。
尽管做过了微弱的抵抗,但仍未成功的老锁最后落了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噢!”人们欢呼。
“该死的,真是自讨苦吃!”门嘲弄道。
但出乎意料,门仍然没有打开,因为锁舌仍卡在门上——虽然老锁死了,但它仍用自己的一部分身体执拗地坚守着。
当然,这最后的防御实在脆弱,锁匠用螺丝刀一下便挑出了锁舌——门开了,又是以锁的失败而告终。
人们继续经过这扇没有锁的门办自己的事情,还不忘咒骂那不识时务的锁——但当他们看见那门上的一个空空的洞,总会想起曾据守在这里的老锁。
评委点评:故事很有趣,日常生活中再寻常不过的一件小事,在作者这儿被定格、放大、注入思考,瞬时意趣盎然。
锁无意间被风摔到门框上,这个偶然的机会,促使了“它”自我意识的觉醒—— “与其作为门上的摆设,我宁愿做顽固的死锁!”唉,这或许是把平日里郁闷到极致的锁,生而为锁,却未能很好地承担使命,发挥作用。一个偶然的机会,门因为它锁上了,门外的人因为它进不去了,它被门嫌弃排斥着,被人们仇视砸打着,陷入了孤立的绝地,可那又怎样,它仍用自己的一部分身体执拗地坚守着。
作品想象独特,描写细腻,读着竟有一丝撕扯的疼痛感。且不论锁的“执拗”是否应当,至少,我们该为那些努力证明自己存在过(着)的“家伙”喝彩,这中间,可能有你,可能有我,当然,还有这把老锁,尽管有些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