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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005版:全民阅读·浙江书写

小说的模样

  小说是什么模样,我到现在还不是很清楚。

  在很多人看来,一个作家说这样一句话,无非是两种意思,首先,这个作家有些矫情。其次,这个作家没有写作天赋。对我来说,这两种可能性都是存在的。

  汪曾祺好像有句话,意思是说,小说就是往小的地方说说。这句话说得很漂亮。或者说,这样的话很适合我。我的天分决定了我不能像有些作家一样,能轻易写出巨大的、如同吸收了天地精华的作品,我的写作只能努力去解决一些小说的基本东西,比如语言,比如人物的对话,比如一些细节的辗转腾挪。我一直坚固地以为,小说最重要的就是作家的表达能力,没有表达,一切都是不成立的。小说很微妙,同样一个故事,有没有文学性,或者这种文学性有没有价值,每一点字里行间都会显现出来。我特别在意这一点,或者说,这是我文学上的一种洁癖。

  我很喜欢南非作家库切,库切有一个很有名的小说,叫《耻》。很多人在谈到《耻》这个小说时,都会直接说起主人公的女儿在农场遭强暴后所发生的一切,因为这个情节的转换将小说拉到了一个高度。当然,我很赞同这个看法,但对我而言,《耻》之所以吸引我,并非是这个情节,而是小说本身的细腻度。耻,我读了两遍,我始终会被它那种真实而又迷人的细腻感所吸引。我固执的认为,只有那些人与人交往时的对话,细微的动作,才是决定小说质量的东西。

  或许,很多作家不屑于谈这些,在他们眼中,对于库切这样一个作家来说,这些基本的东西,本就应该做到。但问题是,这些本应该做好的东西,许多作家却做得很差。前段时间,我看到一个年轻作家的创作谈,他说,我的小说不在乎语言,不在乎人物,不在乎故事。看了这个创作谈,我有些纳闷,这也不在乎,那也不在乎,那剩下的东西,还叫小说吗?可能有这样想法的作家不在少数,因为我总能在刊物上看到标榜想法,却忽视小说基本技术的小说。我们的作家似乎看重的都是自己的表达,而不屑于关心读者的接受。我觉得,有好的想法,却没有好的表达的小说,都不能算好小说。

  吴玄说我的小说拘谨,并不是我本色的表达。他觉得如果我能将日常的那一块转到小说中,会精彩许多。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看法,很多人都对我提及。但对于我来说,这个转换并不是像按一个开关那样容易。它是有难度的,它的难度在于,现实我是有对手的,话语的对手,能激发我的这种天然的反应。但小说中,我是孤独的,我做不到自己跟自己拌嘴。当然,我希望如吴玄所说,这是我的一个很大的可能性,一个变得更好的可能性。我已经写了10多年的小说了,从20几岁写到现在30几岁。对于一个36岁的半老徐娘的作家来说,身体里还有一座亟待开发的矿产,的确让人欣慰。


钱江晚报 全民阅读·浙江书写 b0005 小说的模样 2015-03-22 钱江晚报2015-03-2200009 2 2015年03月22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