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称他“琴心剑胆”，一手旋律一手法律；有人称他“人生的扳道工”，为多少年轻人点拨人生；有人称他曹老师（新世纪人才学院的导师），有人叫他曹团长（杭州西子女声合唱团团长），有人从年少轻狂开始追随他三十余年，他是犹如慈父的“曹叔叔”；他是离开后人们抬起眼发现依旧守候在夜空里那颗明亮的星。

　　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3月25日，中国第一代名律师、音乐家，曹星先生在老家江苏南通逝世。昨天下午，曹星大律师追思会在杭州之江饭店召开，汇聚了来自律师界、文艺界、新闻界的百位精英，主题是“法律、艺术和人生”。从追忆和缅怀里，我们探寻到上世纪80年代律师职业如何在杭州蹒跚起步，我们看到一代传奇律师身上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开拓进取的职业精神以及优雅的艺术态度。现场氛围是悲痛之后，满满的正能量。正如他的学生所言，如果曹律师在现场也一定会大笑着说：“这样的追思会我喜欢！”

　　当年律师代理一个案子

　　大约是15元

　　当年，杭州第一批律师一共12人，曹星是其中之一，也是当年最为著名的一个。现在，杭州共有律师5000人。

　　当年，星韵律师事务所是杭州律师界的标杆，现在，从星韵出发的律师成就了杭州律师界的半壁江山，如胡祥甫（浙江金道所主任，曾任杭州律协会长），沈田丰（杭州市律师协会会长，国浩所杭州办公室管理合伙人），郝利（浙江阳光时代律所合伙人），胡东迁（浙江腾智所高级合伙人），任旭荣（现为浙江楷立所主任）等都在律师界赫赫有名，粗粗一算，目前杭州律师界有19家律所都属于“星星系”，即师承星韵。

　　1985年，沈田丰是杭州第二律师事务所（星韵律师事务所前身）的兼职律师。他对过往人生的回忆，恰恰是杭州律师业的发展点滴。

　　在上世纪80年代初，律师主要办刑事案子，间或有一些离婚案。因为那时候中国的法律体系里也仅有宪法、刑诉法和婚姻法。

　　星韵所的旧址在小车桥，小小的三间简易房，作为办公室，外面还搭出来一间用作接待。

　　但是当年的律所相当接地气，前来咨询的老百姓络绎不绝。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曹星对律师们反复灌输，对当事人负责、付出真情。在金钱和荣誉面前不妨“愚蠢”一些。

　　沈田丰说，他的第一笔律师收入，5元。当年律师代理一个案子大约是15元，他是兼职律师，所以拿5元。

　　从星韵走出去的任旭荣接着回忆，是啊，当年曹星带着大家去深圳广州考察，原来他们的律所都开在写字楼里啊。回来，曹星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搬家”。因此，星韵就搬进了当年算非常高大上的写字楼，延安路上的二轻大厦，并开天辟地地弄了一间电脑室，里面搁着一台386。再后来，到我这一代，我回忆中的杭州最为著名的律所“星韵”是延安路武林银泰旁边标力大厦的1300平方米。

　　那是引领着杭州律师界一次次开创的“星韵”，背后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曹星。

　　我的人生

　　不容许一次迟到

　　“浪费他人的时间就等于谋财害命，这是鲁迅先生的话，我请你记住”，这还是那个慈祥优雅的曹星吗，这是任旭荣第一天去星韵所实习迟到了一分钟时，曹星对她说的话。

　　昨天，所有的人都提到了曹星严格的时间观念。曾经曹星的徒弟，现为星韵掌门人的吴清旺说，年轻时有一次他因为接当事人电话下楼迟了一两分钟，约好一起出发的曹星已经叫司机将车径直开走。西子女声合唱团的贺玲说，当年想来害怕的事情（指如果迟到就会被开除出团），后来成了我最宝贵的人生财富。

　　这与曹星的经历是有关的。上世纪50年代，曹星即为上海第一批受法律培训而成的专职律师，但是而后一系列的运动，直到80年代，他才重新归队。1985年，待他创业时已经50岁。因此曹星常常挂在口中的是，别人的人生是走路，我必须跑步。

　　从1979年至2005年的26年间，曹星每天坚持11小时工作，放弃所有休息天，连大年初一都在办公室吃方便面。等到年纪大了，有一次，和“星星家园”（曹星的学生聚集的一个群体）的学生聊起时间，他曾经情感复杂地说：“我损失的何止是人际关系（有人指他不会公关不懂应酬），我的亲情，家庭关系已经完全无法照料。对此，我深深歉疚，但没有后悔。但是，青年朋友们绝对不要效仿。”

　　这是特殊时代里一个奋起直追的创业者。而他的学生从他身上学到了守时、惜时，把时间用在工作学习上，用在有意义的事情上，用在锻造优雅人生上。

　　人生的价值不是看他获得了什么

　　而在于他奉献了什么

　　曹星不仅是律师是音乐家，他还桃李满天下。中年以后，曹星经常去高校讲演，他的演讲热情洋溢，昨天都有人记得当年学生时代听曹星演讲拍红了手掌，有人因为他的讲演树立了职业理想。再后来，共青团浙江省委成立了“新世纪人才学校”，曹星担任了7年的导师，在那期间，受其教诲的学生数以百计。他们在求学，求职、甚至婚姻等问题上都愿意与曹老师去谈一谈，曹星成了见证他们人生的长者，慈祥的父辈。

　　在昨天的会上，那些当年经他点拨的学生，而今成了社会中坚，纷纷说到“我们终于也到了有能力对别人的人生帮一把的阶段，让我们也成为一个有益的扳道工，点化别人照亮自己”，聚是一团火，散是漫天星。挥洒光芒的决心和热情都是从曹星身上传承而来。奉献，才是人生的价值。

　　西子女声合唱团的贺玲在追思的时候吟唱了几句，那是当年合唱团在意大利演唱过的曲目。而生命的优雅，也正是曹星作为音乐家，对学生们反复强调的，他坚持，人，一定要懂点艺术，要活得优雅。

　　也许正是记得他爱音乐的点滴，所以无论曹星的追悼会还是昨天追思会的前奏，不是悲戚戚的哀乐，而是曹星曾经担任过指挥的“欢乐颂”，耳边依稀传来他爽朗的笑声，思绪也回到星星家园的那次茶楼小聚，有人在旁弹奏钢琴，曹星像个孩子一样走过去，和着琴声，欢快地唱了起来……就像一个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