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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0007版:富阳生活

端午时光,真好

  窗棂被太阳照得油亮,瓦楞上长出艾草,祖母的粽子还没熟,那枣香和肉香已飘了好远。小时候,父母工作很忙,我跟着祖父祖母在老屋长大。那时候,老屋,就是我的世界,直到读完中学,老屋拆了。在我的印象里,童年的端午是我和祖母的节日。

  每当离端午还有一两个礼拜,勤快的祖母就会抱出一大摞的黄绿色干粽叶,在老屋的院子里又洗又晾。院子里清香,有风的时候,好像整个院子会跳舞。粽叶是不准我动的,说是怕割了我的手。可我不信,总要去偷一些来,顺着叶脉撕得满屋子都是,大喊“天女散花”。祖母也不骂我,每次都打几下屁股了事。

  到了端午前两天,祖母就开始包粽子。她系上一条白色粗布围裙,面前放两盆糯米。一盆白米,一盆拌了酱油。白米包赤豆红枣,酱油米里是用酱油腌制过的五花肉,每次都放两大块。这时我就要去帮忙,由于年幼,很容易帮“倒忙”,祖母会像赶蚊子、苍蝇一样赶我。

  蒸粽子是祖父的活儿,祖母会在旁边一直看着,指指点点。我喜欢闻那满屋子乱窜的香味儿。祖母知道我爱吃甜食,会准备一个铺了一层白糖的小碗,拨一只赤豆红枣粽插上一根筷子递给我。我一边蘸着糖,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粽子,祖母看着我笑,我也朝祖母笑。

  除了包粽子这样的头等大事,每到端午祖母总要抽一天去附近庙里。这一天我是看不到她的,直到黄昏时分,她会拎着她那只竹编的烧香篮,踮着小脚回来。篮子里除了满满的麦草,还会藏着几个金丝线、银丝线,红红绿绿的精致又好看的香袋。祖母的香袋总是给我第一个挂上。

  端午临近,老屋也那么近了,想伸手去敲木门上的铜门环。老屋是祖父的父辈们留下来的,平瓦房,朝南,东边是运河。里面黑黑的高低不平的土地面,不小心会被绊了往前冲一小步。屋子低,窗子小,有些潮湿,也暗。老屋的西边是个院子,狭长像一根带子,但上面嵌满了珍宝。

  院子种了好多花草、果树,还辟出一小块地儿,养了鸡鸭。春天玉兰开得闹猛,像叽叽喳喳的喜鹊儿;夏天葡萄架下数葡萄串儿,冷不丁掉下一只长得像蚕宝宝又比它还大的青虫。我一点不害怕,常常去扭它头上的软犄角;秋天橘树挂了果,不太甜,却是我的心肝宝贝,不准任何人摘,但常常失守;冬天有一株腊梅很精神,她从来不寂寞。

  记得一到下雪天,我就欢天喜地的跑出去堆雪人,祖父母看着那些奇怪的雪人就会露出开心的笑。雪过天晴后,我们一家人在老屋的庭院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那时候的我就坐在小板凳上听着祖父讲故事。

  天气晴是好的,一下雨,就更好了,好像上天明白我的心意,在每个端午节前后总会下一二场雨。屋里屋外的雨帘子,家里的脸盆和水桶,在这个时候都派上了用场,场面煞是壮观。每到这时候,家人都会抱怨老屋年久,要修。我却藏不住得高兴,好像过节,家里来了客人,多欢乐,多热闹。最得意的是我的脸盆接了最满的水,我格外骄傲。

  我在这样的老屋里快乐的长大,祖父祖母摇着蒲扇,摇啊、摇啊.......就老了。父母什么时候也变成了祖父母的样子。

  前几日连日的雨,又逢端午,心里的记忆便生长了这些淡淡的清香。虽时光不能倒流,但是我觉得老屋里的祖父母、童年、会跳舞的粽叶,还有院子里的花和树,我们一直都互相爱着........

  转眼,我已是个10岁孩子的母亲了。我的孩子也爱吃甜粽子。我不会包,端午时候买了豆沙粽给他 ,蘸一点点糖,他笑得甜。我也朝着他笑,我看着他,仿佛祖母看着我,我笑着,眼角有一点湿润。

  想来,时光真好,会叫过去了的人和物都开花,结果。

  作者简历:徐旻鹰,笔名土豆、老树,从事教育、文字工作。喜欢诗歌,散文,特别爱她的孩子。


钱江晚报 富阳生活 i0007 端午时光,真好 2016-06-10 钱江晚报2016-06-1000008 2 2016年06月10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