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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0006版:全民阅读·晚潮

仙居十二日

  自从女儿小点出生后,时间就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九月初,我和点爸决定带着小点离开杭州,以避世者的心态闲居仙居的淡竹乡。

  抵达时,已过午后一点,民宿“坐看云起”的女主人早已准备好水果和午饭,这仙居第一餐就吃到了“仙居八大碗”中最具特色的“国舅泡鲞”——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泡鲞,集合小麦与鸡蛋的精华,暗藏鱼与肉的惊喜。后来又尝到泡鲞的另一种经典吃法,切片煮汤,风味截然不同。

  晚餐也均是本地特色,鲜掉眉毛的三黄土鸡煲,软糯奶香的芋头煲,溜滑劲道的地瓜粉皮汤,入口即化的萝卜烧肉,还有鲜美滑嫩的溪滩鱼和香味浓郁的煎卤豆腐。特别是那豆腐,当地都用盐卤,质地醇厚,饱满多汁,也是“仙居八大碗”之一,被誉为“果老豆腐”。

  这一餐吃得五感激荡,更有余声绕梁的动人山歌。给我们做饭的阿姨竟是当地的“歌神”,被誉为“五百年一遇的天籁之音”。当我们酒足饭饱,她起身正衣,双手一端,正反相搭,张口便来。

  接下去的十余天中,我们陆续吃到了各种仙居美食。第一次知道,原来仙居的“食”字招牌,远不止杨梅而已。

  三天后,我们驱车继续深入山林,寻找更为自然的居住环境和更为乡野的生活气息。

  最后,来到竹林溪边、绿嶂脚下的一家农民客栈“淡竹雅居”,一住就是八天。

  雅居是一个兄弟几人合开的大家庭,四层的三单元排屋,客人和主人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同食自家地里的蔬菜、自家种的黄豆磨的豆腐制的豆腐肉圆、山上挖的野菜烙的麦饼、自家种的南瓜煎的南瓜饼。

  小点在这里吃得同样健康,蒸熟各种新鲜的食材,南瓜、胡萝卜、茄子、丝瓜、番薯、芋艿、土豆、豆腐、土鸡蛋、馒头干、玉米糊,原汁原味,拌上黏糯的大米稠粥,饭量又翻一倍。主人家也刚添了一个男娃,比小点大两个月,正在学步车中奔驰。小点特别受到主人全家的眷顾,她所有吃食都是免费,每一顿女主人都会变换着蒸煮新鲜的食物,在我们点菜时就已提前准备好。

  周一到周四清静无忧,整幢客栈只有我们一户客人,周末小店变得繁忙热闹,仙居镇上、永康等周边地区的游客特地驱车来此,因为淡竹的水质清冽,特别适合游泳。雅居的老板说,每个周六这里的十七个房间都是客满,多是几个家庭相约,带着孩子们前来度周末。

  周边亦有神仙居、景星岩等国家级自然景区。不论是观音峰的秀丽还是象鼻岩的浑厚,这里的山形层层积压,山头圆润,俏丽险峻,颇似雁荡的体貌,又不脱张家界的奇崛,不禁让人想起明末画家吴彬的长卷《山阴道上图》(上海博物馆藏)。

  因为带着小点爬山不便,我们更喜欢的还是在乡野闲坐、村中慢行、碧涧戏水、竹根觅新,感受与城市喧嚣的快节奏截然不同的清闲与恬淡。

  在这“竹外双溪抵镜明”的世外桃源,我渐渐找回属于自己的时间——

  清晨,若风日霁洁,伸个懒腰坐起感受晨光的惬意;雨后山气氤氲,则开启房间连接阳台的门,让云气竹风进入室内,翻个身继续回头觉。

  正午,小点的细微鼾声伴着蝉声,让空气凝结,拉一张躺椅坐在楼顶的露台,拿一本书,与时间为伴。

  午后,在太阳将溪水烘得暖暖之时,给刚睡醒的小点换上泳衣,带她去戏水抓鱼,小脚可以触到浅水中的溪石,稍用力一蹬,就前行或转向了。

  傍晚,霞光云影,或与点爸背着小点在田埂上穿行,一前一后,采摘当季的茄子、丝瓜、毛豆,挖掘番薯和芋艿,剥开节节攀高的芝麻,啃食掉落尘土的小枣;或推着婴儿车,两人并行,漫步于石头屋村落,在千年红豆杉下寻马古道,在雕梁画栋间窥探百年前大户人家的红妆彩影。

  夜幕降临,万籁寂静,小点已然入睡,我们便在露台上搭起帐篷,仰看满天的繁星。


钱江晚报 全民阅读·晚潮 b0006 仙居十二日 2016-09-18 钱江晚报2016-09-1800011 2 2016年09月18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