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灰姑娘

　　我说我不是灰姑娘，其实是我连灰姑娘都不是，因为灰姑娘本身就是公主。

　　还记得《虹》这部小说里有一段是这样写的，“科西泽所有的妇女全都整天兴致勃勃地谈讲着哈代太太，谈她的丈夫，她的孩子，她的客人，她的穿着，她的仆人，和她的家务管理情况。雪利大院的这位夫人是她们生活中的最具体的梦想，她的生活是鼓舞着她们的一部史诗。她们通过她，过着自己想象的生活。”我想我们中的大多数女孩子都来自鸡犬相闻的小城，脚上踩着与生俱来的泥泞。大约到了16岁的光景吧，生活里走进了一些不一样的人，我们开始学着抛弃了廉价的塑料饰品，扔掉了艳俗颜色的衣服，改变了讲话走路的方式。如果说雪利大院的夫人是科西泽女孩的梦想，那么电视机里、杂志画报上的女孩便是我们的奋斗目标。

　　日本网剧《东京女子图鉴》就是讲述了一个小城市的女孩子来到东京打拼的故事。女主角斋藤绫用大段的旁白甚至是直视镜头的方式向观众直接诉说自己的心理活动。大学毕业的时候，斋藤绫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工作，只知道想成为一个让别人羡慕的人。她离开家乡来到东京，在一家杂志社拿着微薄的薪水，幸运的是在这时遇到了自己的初恋直树。他单纯温暖体贴，就跟天底下所有初恋一样。可是绫却说“和直树在一起很幸福，如果是这种幸福，在秋田到处都是。”事实上后来的绫再也没能遇到这样的幸福了。

　　和直树分手以后，斋藤绫搬家到了惠比寿并成功结交到了理想中的能带自己去米其林餐厅吃饭的男友，他对绫说“只有婚姻是不能给你的”。和想象中一样，不婚主义只是幌子，男友最终和同是港区出身的门当户对的白富美结婚，抛弃了绫。友人告诉绫，男人都会更愿意选择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没有自己的理想，只是天真烂漫的支持他的梦想的女人。这句话无疑给屏幕前的我同样的打击，那些在生活的废墟中用十倍的努力同男人竞争的女人们不仅得不到怜惜，更是被关在婚姻的大门外。于是她搬到了银座，辞职应聘进入Gucci，成为了真正的东京女人。她当了和服店已婚老板的情人，生活无忧。可是好友聚餐的时候，绫发现曾经和自己玩耍的女性朋友现在大家都已经做了妈妈，绫又开始迷茫了。看到这里我明白了大多数女性都是像绫这样被别人的欲望和自己的欲望牵着往前走的，说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却很明白地看到别人有什么。“未婚时被人说结婚才是女人的幸福，结了婚之后又被生小孩才是女人的幸福这样无言的压力压迫，就这样被女人幸福的定义无止境地压迫着。”

　　斋藤绫与相亲认识的银座白领结婚后很快出现了分歧，丈夫希望绫为她生孩子，照顾家庭，而绫不愿意放弃事业。两人最终因丈夫出轨而离婚。从二十岁到四十岁，斋藤绫追逐了二十年也没能过上让别人羡慕的生活，相反总是她在羡慕别人，不断用欲望改变自己。看到昔日的初恋如今已经膝下承欢，我不知道绫的内心会有怎样的波澜。也许，如果我们不把所有复杂的不幸都给探索经历一遍，不把所有该摔的跤都摔一遍，不把所有的山都给爬一遍，我们就没法相信其实山脚下的那块巴掌大的树荫下就有幸福。

　　影片的最后，绫看着一个衣着雍容的女人牵着帅气多金的男子从身边走过，她再一次投去嫉妒的目光。我理解但并不苟同这样的价值观，有的人甘于平凡也有人吝啬每一分钟这一次性的人生。只是每个人都有成为配角的那天，适可而止的贪婪不是投降而是知足。

　　沈育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