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藏经历的日子
陶正明
2015年6月底,我做肺癌切除手术有一年三个月了,我想上世界屋脊西藏去闯一闯,看一看。
6月26日,我瞒着家人,说是到江南某地找朋友。我从杭州乘飞机到武汉看了老母亲,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也少了些亏欠她老人家。
6月26日下午我飞到重庆,7月1日,我开始了进藏之行。
8点50分,我乘上飞往林芝的航班,一个半小时到了林芝机场,走出舱门,蓝天当头,四周的群山碧绿尽染,眼睛好亮好亮,清润的空气直冲鼻腔。我一边下舷梯,一边大口地吸着洁净的气体,顿时,浑身轻松,眼睛明清,情不自禁地说,西藏,我终于来了,决定下对了!
在林芝住了两天,原打算乘汽车去拉萨,一路看看风景。他们告诉我,高速公路还没通,走老路要七八个小时,路况也不好,不太安全,人也受累。我只好乘飞机,个把多小时就到了。拉萨海拔虽然比林芝高了千多米,但明显的感觉不一样,一下飞机,头像大了,眼有些胀,气急胸闷,说话吃力,腿迈不快。
接待办来接我的何参谋(女)问我:首长怎么样?我说还行。
半个多小时到了招待所。老同学在门口迎候,我一下车,他紧握着我的手说,老同学,我听说了你的故事,这次你来我真是左右纠结,既高兴欢迎,又担忧担心,你既然来了,在照顾好身体前提下走走看看。
何参谋进来说,首长,下午还来个小张,我们俩陪你到拉萨市区转转。
我们先去布达拉宫,在广场照了几张相,然后进去参观。我说小何,你是接待办的,经常陪客人参观,你就不用去,和驾驶员在车上休息,让小张陪我进去就行了。
小张在前面带路,一进大庙门,浓烈的松油味好呛人,我赶紧从衣袋里掏出自备的口罩戴上,勉强地跟在小张后面,坚持了半个多小时,咳嗽不止,眼花恶心,有些顶不住。我用手拉小张袖子指着门,小张说,首长,才刚刚开头,后面好看的很多,估计他年轻,不太懂我的病情。我连忙摆手,他就带我出了大门。我摘下口罩,在台阶上坐了一会,等咳嗽和喘气好了些才慢慢地上了车,我给小何讲了原因。
何参谋、小张和我一块合计第二天的行程。他们问我想去那儿,我说纳木错湖,他们同意了。实际上我还另有意图和目标,怕说出来他们阻挡。
4日上午,我、小张和驾驶员小刘三个男人坐在车上,小张一路不停地介绍。
上午10点多,我们到了纳木错湖,一下车,看到湖四周藏民搭的经幡,五颜六色,随风摆动,许多游客都在观赏和拍照。我感到胸闷得很,勉强跟着小张。他说,能围着湖边走,走的越多福气越大。我俩走到湖边,我已经是缺气少力了,更加放慢脚步。坚持走了大约千来米,就地站下一会。我说小张,我走不动了,只能享这点"福"啦。
小张说,不远处有座山峰,海拔5千多一点,上面有块石头,刻有藏族著名诗人的诗词,是个著名景点,几乎每个游客都会上去拍照留影,首长你上不上?
我不加思索地说:上,爬也要爬上去!小张连忙说,我和小刘扶着你!我沿着台阶,一步一停一喘一吸气,上去了。我站在石碑边,小张用手机留了张影。小张说这是念古唐拉峰的一条腿,主峰海拔有7182米高。首长你就站在这高处,把四周的湖泊、幢蓬、山峰都照下来作个纪念。我说还是小张有经验,想得周到。小张照好了,一边陪我下台阶,一边整理我进藏的照片,由于他不太熟悉我手机的功能,一不小心,把照片发到了朋友圈。不一会,家人和许多朋友都看到我到了藏区,有的到过西藏的都认得具体地点,都很吃惊,纷纷问我哪里去了?谁在陪我?知道我生病的让我赶快回来!本来小张是一番好意,一不小心,到西藏的秘密全暴露了!
吃罢饭,原计划返回拉萨,我却给小张又出了个难题。我说,小张,我早看过地图,从拉萨到那曲,走到这里差不多一半了,那曲地区是我的第二故乡——浙江人民在那里援建,我想去看看。
下午六点来钟,我们到了招待所。这一夜,左右辗转,一会坐起一会躺下,好不容易听到起床号。
早饭后,我们坐在车上几乎跑遍了那曲的主要大道大街。如同林芝一样,好多地名有浙江特色,我就叫车停下来,慢慢地参观。大量的建筑精心设计,精心施工,很实用,很大气,也很美观,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杭州,忘了是西藏高原。这些建筑物是许许多多援建西藏的同志,数年如一日用心血和汗水换来的,比比他们,我不是十分的愧疚吗?心中有榜样,浑身就增添力量。十点半回到招待所,休息了一会,十一时半开饭,二点钟准时开车,由于是从高到低,加之时刻想到援藏的英雄们,真是比上去时轻松多了。
在路上,我就给小张讲,明天给我买张上午去日喀则的票,通知一下军分区,在那里住一晚上,后天上午返回,你们谁也不要陪我!
7月6日上午,何参谋送我到拉萨火车站,三个来小时就到了日喀则。下午2点,分区领导派军务科张参谋陪我参观扎什伦布寺。
五座寺庙走过了一遍,用了两个多小时,回到招待所,张参谋又陪我聊天。他说首长,日喀则分区在西藏是最大的,下属单位和部队多,边境线最长,有两个大口岸,任务也很重。辖区里景点也最有名,举世闻名的喜马拉雅山只有这里才能看得最清楚,还有好多高原湖泊。首长这次来的时间太短了,身体也正在恢复。下次来多住几天,我陪着到这些地方去走一走,真是大美西藏,人间宝藏!我听着张参谋介绍西藏如数家珍,情真意切,我甚是感动。不禁问他,小张,西藏自然条件这么艰苦,但从你话语中能听出你对西藏的热爱,这种力量从哪里来?他说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我,我想的比较简单,既然是当兵的,应该走到哪里心就安在哪里,心定了就会处处都像家!
第二天上午,我坐火车返回。
下午又去了一趟拉萨市区,买了些小礼物准备送亲友。晚上同学来话别:老同学,我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到现在心里石头才落地!
我说谢谢老同学,不但打扰了,还让你背了几天大包袱。
7月8日上午,我乘飞机经停宜宾半小时后起飞回到杭州。我在飞机上想,西藏,你是我人生一块磨刀石,是我人生一只聚宝盒,是我人生一块标志牌!我还会来的,最好是邀几个好友,花更多的时间,乘自驾车,从青藏线上,从川藏线下……人生就像个旅行团,已经加入了,不走完全程很可惜!愿望能不能实现,就看身体帮不帮忙!
(本文有删节,标题为编者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