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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12版:从军旅文学看建军大业

诗人握着的不是笔,而是把自己的灵魂捧在手上

  由于种种原因,我这些年接触新诗还是有限的。

  看了“战士诗人”陈灿的诗,还是给我带来一些意外的收获。那就是作为一个部队文艺工作者,我为部队培养出这样一位战友而感到高兴。这不仅是因我们都喜爱文学,更为重要的是,他现在已经脱下了军装,但依然保持着军人的情怀,而且笔下始终书写反映军旅生活的作品,一直为军队、为战友倾注着他的情感。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我们都有着共同的对那场战争的情感注入。所以,正如陈灿自己所讲的,他虽脱下了军装,但他脱不下军人的情结……这些,都是我愿意为《士兵花名册》说几句话的理由。

  据说他们到前线在临上阵地前,看的是根据我的小说《高山下的花环》改编的电影,许多战友哭得稀里哗啦。这一点我能理解。这不是我们的战士不够坚强,实际上,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在参战前就已经看过这部电影或小说了。但作为一般的观众和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看这部作品,那种感受是大不一样的。所以,虽然自古以来写战争的诗篇有许多,而在众多关于战争体裁的诗篇中,真正出自参过战、又是写战争诗的诗人的作品并不多,尤其是在和平时期。在这篇文字里,本来我不想也不能对他的诗句作过多的主观评价,但当读了《一个士兵留下什么》《这样一群人》《出征酒》《出征的人》,还有《士兵花名册》《搬运遗体》《一块头盖骨》等诗作时,给人所带来的视觉与情感冲击,是我始料不及的,仿佛一个新兵初入阵地便被枪林弹雨铺天盖地劈头盖脸《落下来落下来》……我觉得,这是迄今为止在我对新诗有限的阅读中,我所能读到的一个参加过战争的士兵所创作的关于那场战事的最让人怦然心动的一部诗集。读他的作品,没有当今诗坛存在的浮华与虚假。

  更可贵的是,从他前后跨度三十余年的诗作中,几乎每一首都饱含着一个军人的至深大爱、家国情怀,即使为数不多的抒发个人情感的小诗,也写得如此鲜活、激情饱满、令人震撼。抛开他出色的诗才,这都是一个真正经历过血与火考验过的战士,对国家、对亲人、对生活、对美的独特心领与神悟。这也是一部参战士兵的个人心灵史。每一行诗句中都能够读出诗人饱醮着激情、热血与大爱的大气抒怀。你仿佛看到诗人手中握着的不是笔,而是把自己的灵魂捧在手上;那纸上游动的文字,仿佛是一个个“碎了的名字”,真得被诗人喊了起来,在诗句中闪动着惊异的目光,似在追问,又充满渴望、期待与感激。

  但凡有过从军经历的人,一生中都或多或少留存着军人的印记。而作为一个参过战的老兵,在他的生命中,这一种经历应该是更加刻骨铭心。正如诗人自己所说,曾经穿过十几年军装,现在脱下军装十几年,但军人的情结无法随着军装一同脱下,“感情里始终有一颗上了膛的子弹”。诗人怀着对国家的赤子之心,对军队的血肉情缘,对战友的一往情深,对故土的至深爱恋,都用诗歌的方式表达出了无限敬意。如果说,我那部作品是我当年作为小说家,用小说的形式献给那些牺牲战友的花环,那么,我认为陈灿这部诗集《士兵花名册》,是继小说、影视等文学形式之后,一位亲历过战争的“战士诗人”,献给他一同出生入死的战友一份诗的花环。

  (李存葆,中国作家协会名誉副主席,解放军艺术学院原副院长,少将军衔,著有《高山下的花环》《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大河遗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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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江晚报 从军旅文学看建军大业 a0012 诗人握着的不是笔,而是把自己的灵魂捧在手上 2017-07-30 钱江晚报2017-07-3000011 2 2017年07月30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