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写《长征》,他写《抗日战争》,军旅作家王树增——
回首长征,始知信仰的力量
解读抗战,能为精神补钙
本报记者 张瑾华 通讯员 马正心
1927年8月1日~2017年8月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建军90周年。
90年,战士保家卫国。时代不同,任务不同,但使命相同。
后来的年轻人,在军旅文学的阅读中,读出了一代代战士的姿态。在90年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写战士的作家,本身就是军人。
正因为“战士对战士的怀念”,酝酿出了无数军旅文学中的巨作。
王树增写《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他的“怀念”不限于自己的战友,而是上溯80多年历史中的无数个体和群体。
陈灿新诗集《士兵花名册》首发,他继续以写诗的方式,“将走远的人一个一个拉近”。
梳理这90年中的军旅文学创作,读“战士对战士的怀念”,寻找的是我们这支军队的心灵史。
他写《长征》,他写《抗日战争》,军旅作家王树增——
回首长征,始知信仰的力量
解读抗战,能为精神补钙
王树增,花甲之年已过,一腔热血依然。
这位中国著名的军旅作家,在这个盛夏非常忙碌。炎炎夏日,他在部队巡回演讲,马不停蹄。记者找到他本人时,他正在去西部边防的火车上。因为太忙了,今年他虽然收到了上海书展的活动邀请,却还未确定是否成行。
8月1日对王树增个人来说,也是意义非凡。因为他不仅是一位作家,还是一名共产党员、一名军人。
他将抗日名将、中国第一位抗战中牺牲的军长郝梦龄将军遗书当中的一句话,庄重地记在了笔记本上:我们军人为什么打仗,我们为什么要流血牺牲,是为了中华民族永存世上。
王树增战争系列作品自2006年开始出版,至今已有《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朝鲜战争》一系列作品问世。
他开创了全新的战争史写作范式,也为军旅文学树立了新标杆。“我不是军事学家,也不是历史学家,也算不上学者,我就是一个作家,从事非虚构文学的写作。我的作品包括战争系列和近代史系列,写的内容跟历史相关,实际上我写的是一个民族的心灵史。”
他写红军长征
读者带着他的书踏上“长征”路
王树增说,《长征》的写作缘起于17年前的一个夏夜,妻子王瑛突然问他,为什么长征能够影响人类的文明进程?他当时愣了一下。
那个夏夜,正是王树增写作《长征》的开始。他用了六年的时间写《长征》。他试图将中国工农红军所创造的历史,从对人类文明进程产生重要影响的角度,还原给这一代、下一代的中国读者。
《长征》出版后的十年间,常常有读者和他讨论长征历史的相关问题。
去年,有一些年轻读者告诉他,他们和身边的80后、90后,拿着他的《长征》去了江西瑞金、贵州遵义、去了四川阿坝州红军踏过的雪山草地,甚至还有读者去了《长征》开篇写到的黔北甘溪小镇,去找当年桂军对红军发动突袭时利用过的那条暗水沟,当地的老人说,暗水沟就在小镇街道的石板路下面……
《长征》中的那些红军将士,平均年龄不到二十岁,为什么他们就这样义无反顾地出发,踏上那次异常艰险的远征,牺牲自己年轻的生命?阅读王树增《长征》的年轻人,也渴望立即动身,走向那一座座山、一条条河,去寻求答案,《长征》激发了他们去审视自我的精神与意志。
《长征》出版了,王树增自己的长征路却没有完。
他去了湘江上游的道县,那里是长征途中最为残酷的湘江战役的发生地。去道县是为祭拜一座坟茔,那里埋着一位没有头颅的红军师长。红五军团第三十四师在湘江战役中担负后卫任务,当中央红军的其他部队渡过湘江后,第三十四师陷入国民党军各路部队的重围。拼死突围中,全师官兵大部分阵亡,师长因为负伤被俘,他在担架上撕开自己腹部的伤口掏出肠子拧断了。湘军军阀何键将他的头颅砍下来,挂在他出生的那条小街前的城门上——红军师长陈树湘,牺牲时年仅24岁。
他还去了贵州遵义,驻足在被当地人称为“红菩萨”的小红军的墓前。小红军是广西百色人,自幼跟随父亲学医,12岁参加红军,是红三军团第五师十三团二营的卫生员,名叫龙思泉,牺牲那年刚满18岁。
……
一说《长征》中的一个个体,他忍不住要抒情:“世界上从不曾有过像中国工农红军这样的部队,自世界近代文明的潮流猛烈地冲击了这个东方大国之后,生活在中国社会最底层的赤贫的农民、手工业者、失业的产业工人从共产党人的宣传中懂得人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世间可以有没有剥削和压迫的社会……”
王树增说,回首长征,我们始知什么是信仰的力量,什么是不屈的意志,什么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一支军队的英雄主义。
他写抗日战争
想给当下中国人精神补钙
180万字的《抗日战争》,是王树增战争系列的最后一部,也是最难写的一部,王树增花了8年时间。为了这部非虚构巨著,他去东京查最原始的档案,走访台湾收集国民党正面战场资料,到过大陆各个战场,感受当年的硝烟铁血。
8年时间,他彻彻底底梳理抗日战争的每一寸时光,用大量事实论证了“中国共产党是全民抗战精神上的中流砥柱”。
为什么一定要写《抗日战争》呢?他说,想给当下中国人精神补钙。
“我觉得抗战八年的历史,是我们能够寻找到使我们内心更强大、更理性的历史之一。如果从‘九一八’开始计算就是十四年抗战。十四年一个国家处在战争状态,一个民族要熬过多少时光啊。作为后人,我们有什么理由能够忘掉这段时光。”
王树增说,抗战在他心里的一座精神丰碑就是三字——不屈服。他写《抗日战争》,想为当代军人提供一种血性的精神气质,也想给当下中国人精神补钙。“骨头不能软呀,缺钙可不行。”
《抗日战争》一书中,王树增不仅写了敌后战场,也写了正面战场,在书中他详细记述了国民党正面战场上的30余场战争。
他写忻口战役时,中国牺牲了一个军长叫郝梦龄。很多人劝他说不能上前线,那里封锁得太厉害,他说我必须让士兵看见我,他们军长还在前线。在过一道山梁时,他被日军机枪扫倒了。他留下很多遗书,其中,有这样的话:军人不死,天理不公。
《抗日战争》一书,荡气回肠之处,也在于共产党人在那最黑暗、最苦难的日子,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
在最近的一次讲坛上,王树增谈到东北抗日联军在日本侵略者的大后方,在非常艰难困苦的环境里长达14年的艰苦斗争中,牵制了数十万日伪正规军,他感叹道,共产党人从参加战争那一天起就准备牺牲,他们最高的境界在于:我还活着,还有一口气,深山密林当中留下我的脚印,我就算胜利,我要让侵略者知道中国人没有屈服,这就是抗联将士们给我们精神上最大的震撼。
王树增 1952年生于北京。
著有长篇纪实文学《长征》《朝鲜战争》《解放战争》,非虚构中国近代史系列《1901》、《1911》等。
作品曾获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大奖、中国图书政府奖、全国五个一工程奖、鲁迅文学奖、中国人民解放军文艺奖、曹禺戏剧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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