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
堂表兄弟偷小船航行100多公里
抢劫水泥货船上的万余元货款
其中一名嫌疑人已隐身成为
上海装修老板
最后因企业欠薪躲债追查而败露
20刀
船主夫妇无辜被害
20年
湖州练市命案告破
本报记者 陈蕾 通讯员 陈谊
凶器之一。 |
血衣。 |
练市羊肉,远近闻名,湖羊的美味造就了一道传统名菜:红烧酱羊肉。秋冬时节的浙江湖州南浔区练市镇,羊肉香飘满街头,“其精而不油、酥而不腻、香而不膻,色泽红亮,鲜美无穷”。
来到南浔练市和桐乡乌镇交界处的湖羊屠宰场,二十年来,这个屠宰场不曾搬迁。1998年,农历七月初七,这里的河湾上曾经发生过一起抢劫杀人案。屠宰场的羊血味也掩盖不掉出事的水泥货船上的血腥气。
被害人是一艘老旧水泥货船的船主,夫妻双双被害,身中20多刀,还遭锤子击打……凶手的目标就是船里的万余元货款。
杀人后,三个犯罪嫌疑人潜逃20余年。
20年,湖州南浔警方遍访全国30余个省市,终于在2017年12月28日将三名犯罪嫌疑人抓获,其中一名嫌疑人已隐瞒身份成为上海滩大老板,却又神奇地面临企业倒闭和欠薪躲债的凄凉结局。
这一切,是不是命中注定呢?20年前的凶手、20年后的唐老板,认为是这样。
1月3日上午,湖州警方在南浔召开新闻通报会,发布破案经过——
案发:
倒下的船主夫妻,晚饭没吃完
住在练市镇白马塘东外沙村的邱先生始终记得,在他十七八岁的时候,这一带发生过这么一起空前绝后的血案。
“从前没有过这么凶残的事情;案子发生后到现在20年,也没有再发生过类似的案子。”他很肯定地告诉钱报记者,这里的治安一直都不错,大家安居乐业,而且,20多年前的村民也并不认识当年的被害人。
“他们是跑船的,我们是岸上的,互相不认识,只是看到很多警察来来去去才发现出了事情……”当初是谁发现的现场,现在也难以找到了。他猜测:“屠宰场的人去河边洗洗刷刷,说不定是这样看到的。”
案发是在1998年8月28日晚,农历七月初七。那几乎是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日子,也是人类最容易有犯罪冲动的时间段之一。
湖州南浔警方接到报案,东外沙附近的河湾里有一艘船,船上发现两具尸体。死者是一对夫妻,分别是49岁的老刘和47岁的姜大嫂,两人都来自江苏盐城。
从现场看,歹徒极为残忍。船主夫妻的晚饭可能都还没吃完,桌子上还有饭碗和菜盘,地上一片狼藉,电饭锅、热水瓶、锅碗瓢盆和船舵上,到处血迹斑斑。
围观群众看到,在岸上还有丢弃的各种夏季短袖衬衫T恤等等,也都带着血。
凶嫌:
跑船的堂表兄弟,为还贷下手
在河道下游3公里处,也就是桐乡无量桥边,警方发现了一条疑似作案用的3吨水泥挂机船。
警方怀疑,歹徒用了“小船靠大船”的方式,开着小船靠近、登上了被害船主夫妻的30吨水泥船,实施抢劫杀人。后来得到证实的是,凶手一共三人,他们也是跑船的,所以采用了这个方式。
他们在当年8月27日凌晨,在吴江地区偷了船,然后开船过来,航行100多公里,来到案发现场附近,选择过往运输船作为作案对象。
事发偶然,却又起于这三个凶手的必然:他们是堂表兄弟,跑船亏了钱,决定“干一票”去还贷款。这一票,他们抢走了万把块钱。在20年前,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这么偶然的开始,凶手们潜逃20年,身怀不可告人的秘密,从此谨小慎微,发家致富,又是怎么败露的呢?
突破:
躲债的欠薪老板,竟身负血债
2017年12月28日,警方获得重大突破,锁定一名犯罪嫌疑人:唐某余,男, 43岁,江苏兴化人,上海神话装修公司的老总,有重大作案嫌疑。
这位唐老板一开始进入警方的视线并不是因为血案,而是因为欠薪逃债。
犯案逃亡后的唐老板,在上海滩上一度十分风光。他经营的“神话”装修公司声名鹊起,规模膨胀,顶峰时期他手下仅项目经理就有几十个。
说来也像是神话,一切恰如昙花一现。到了2015年,公司莫名其妙现颓势,到2016年索性关张了。唐老板也成了欠薪老板,焦头烂额,四处躲避,成为债主和警方共同寻找的对象。
就在此时,他20年前身负血债的秘密也败露了出来。当年船上的物证,板上钉钉地认定了他。湖州警方小心保存了20余年的物证,终于在科技发达的今天锁定了他和他的堂兄弟、表兄弟。
在浙江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的统一指挥下,吕建平副总队长亲自带队,专案组于12月28日18时在上海市奉贤区将唐老板抓获。
经讯问,专案组悉另两名犯罪嫌疑人落脚在宁波。专案组连夜赶赴宁波,6个小时后,于2017年12月29日凌晨将另外两名犯罪嫌疑人:45岁的唐某保、40岁的倪某良抓获。
追凶:
20年的锲而不舍,命案必须破
三名犯罪嫌疑人均对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20年锲而不舍的努力,南浔“史上最大的未破命案”终于告破。湖州市、南浔区两级公安机关警员尤其是专案组成员感慨万分。
难忘当年围绕现场勘查情况以及嫌疑人作案船只,对案发地练市白马塘及周边吴江地区开展地毯式的调查走访;难忘当年对犯罪嫌疑人轨迹、作案过程及案犯特征进行了准确刻画和现场重建,划定排查方向……
20年来,走遍了浙江、江苏两省所有地市以及四川、青海、福建、广东、广西、云南、贵州等9省21市,行程10余万公里;全国各地查证比对20余万人,重新梳理出原侦查范围内重点对象3000余人,查证人员2000余人。
2017年,在湖州公安机关部署开展“除毒瘤、净土壤”严打整治专项行动暨“侦查破案大会战、基础防控大比拼、信息应用大练兵”活动中,“1998.8.28”专案再度重启侦破工作。由湖州市公安局党委委员、政治部主任凌冬,南浔区委常委、区公安分局局长马骁为双组长的专案组再次成立,下设专案办公室、重点区域排查组、技术比对组、物证梳理组和重点人员甄别查证组,这才有了最后6个月艰苦细致的工作。
退休多年、曾参与专案组办案的70多岁老公安、老领导王建华激动地发来短信说:案件的破获,了却了我沉积多年的愿望。此案破得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