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琴“彩凤鸣岐”
1300多年,它总在寻找知音
古琴“彩凤鸣岐”(背面) |
古琴艺术的鼎盛时期是唐代。目前传世的古琴中,唐琴的数量不超过二十张,由雷威所作之琴更是凤毛麟角。
大唐开元二年(714年),远在西南蜀地的雷威,正在制作一张新琴:这是一张落霞式的古琴,琴通长124.8厘米,额宽16.3厘米,肩宽18.8厘米,尾宽12.5厘米,两肩之间最厚处厚度为5.4厘米。
匠人初抚琴弦,通透清婉的琴声令人心潮澎湃。雷威拿起刻刀,在琴腹的龙池中,刻下:“大唐开元二年雷威制”。
如今,古琴龙池上方,“彩凤鸣岐”四字依清晰可辨。它在后世之所以举世瞩目,除了其本身制作工艺与音色的极致,还与其几多波折的传奇经历有关。
1920年仲春,北京城南陶然亭公园的岳云别业,镇国将军毓朗(清末军机大臣之一,光绪三十三年袭贝勒)偶遇了自己的老同事——著名琴学大家,中国古琴重要门派“九嶷派”创始人杨宗稷。
两人叙起旧来,同为爱琴之人的朗贝勒谈及二十多年前家中所藏名琴一事。当听到朗贝勒说出“彩凤鸣岐”四个字,杨宗稷心头一惊。
原来,当时已被杨宗稷重金买下的“彩凤鸣岐”古琴,原为朗贝勒所有。1900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是,将定王府包括“彩凤鸣岐”古琴在内的收藏洗劫一空。
为何我们今天依然能够知晓这些尘封的往事呢?答案就在“彩凤鸣岐”古琴的琴背上。
原来,除了琴名,斫琴者和收藏者还会在琴身上镌刻铭文、闲文印、藏印和跋语。“彩凤鸣岐”的这段经历,就被杨宗稷刻在了琴背上。
用现在的话说,杨宗稷是“彩凤鸣岐”的真爱粉。在刻满琴背的铭文里,还有他所作的一首七言长诗,其中的两句是:“唐琴第一推雷公,蜀中九雷独称雄”、“落霞仿古神女制,如敲清磬撞洪钟”。
1931年,杨宗稷去世。包括“彩凤鸣岐”在内的一部分藏琴,转入镇海收藏家徐桴之手。新中国成立后,其后人将这些琴捐赠给镇海文化馆,后移交给浙博。
但,关于它的真正身世,直到2009年才尘埃落定。
2006年5月的一天,浙博将著名古琴演奏家成公亮请到馆中,对馆藏古琴进行鉴定。
古琴存世千余年,以蚕丝制成的琴弦,自然早已断裂缺损,仅作展示,未曾演奏。而贸然为古琴上弦,又可能对古琴造成损坏。于是,成公亮用自制的“竹弓弦”为千年古琴试音,以其音色作为鉴定依据之一。尘封半个多世纪的千年古琴再发天籁之音。
同年12月,古琴演奏家丁承运来到浙博,演奏了当时已上好新弦的“彩凤鸣岐”古琴。
“琴和弦呢,需要一个磨合过程,一般至少得试一星期。但‘彩凤鸣岐’的弦一上去,弹奏出的声音就很动听,这也让专家有了充分的鉴定依据。”
浙博工艺部主任范珮玲介绍,杨宗稷著有琴学名著《琴学丛书》,该丛书被视为研究古琴的权威著作,而其中就有关于其收藏、监制及修复古琴的记载,“彩凤鸣岐”的信息也在其中。
但范珮玲说:“总能听人提及‘彩凤鸣岐’,但一开始谁也没想到,叫这名字的琴只有一张,而且就在我们馆里。”几年间,经著名琴家成公亮、李明忠、丁承运鉴定,“彩凤鸣岐”七弦琴的身份,才得到最权威的正名。
范珮玲说,很多古琴之所以能保存至今,正是因为多年来一直有人在弹奏。
“木制的东西,放久了不用,很容易被虫蛀坏的。而且,上了弦的琴,保持这种力学的平衡,反而更容易久存。”
2008年,浙博请来成公亮、丁承运和姚公白等三位著名古琴演奏家,分别用“彩凤鸣岐”和“来凰”两张唐琴,演奏了《慨古吟》、《阳关三叠》、《古风操》等曲目并录制成CD。
2010年11月19日,这两张唐琴还“走”进了浙江音乐厅,14位海内外的古琴大师共同奏响来自唐代的声音。
这些年,浙博总在想办法让更多人听到古琴的声音,明年,浙博将举行唐宋古琴大展,届时包括“彩凤鸣岐”在内的古琴将再次被弹奏。
本报记者 裘晟佳 通讯员 胡慧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