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两字，最近成了网络上的热词。不过这次可不是因为什么手机，也不是因为暴涨的苹果期货，而是一家总部在湖南的“苹果”装饰公司，被爆出旗下全国多地子公司出现了卷款跑路的现象。

　　蝴蝶扇动翅膀，这场毫无征兆的“风暴”也波及到了杭州。最近几日，钱江晚报记者在本地网络平台上频频发现不少市民发帖，称给自家装修的公司卷款跑路，人去楼空。而事件中的主角多是“苹果”装饰旗下的子公司，比如柠檬树、泥巴公社、置青春等。

　　昨天，钱报记者进行了实地走访，并联系到了业主、项目经理、供货商，了解事情始末。

　　杭州多家相关公司已关门

　　有些这两天才出现异常

　　昨天中午12点，钱报记者来到新城时代广场的苹果装饰（工商登记名为：杭州任意装苹果装饰设计工程有限公司）门口。此处大门紧锁，门口还张贴了“房屋租金催缴函”、“关于终止《房屋租赁合同》的函”、“清退通知函”、 “劳动保障监察限期改正指令书”、“欠薪表”、“解除装修合同通知书”等诸多告示。

　　“4月24日开始苹果装饰的中高层就联系不上了，28日左右物业说他们欠租金就把门关了。”一位姓汪的项目经理说。

　　而新塘路115号的泥巴公社，一楼大门的门把上同样挂着三把锁。记者绕到泥巴公社后门，路上放着一些办公座椅、打印机等东西。上到二楼办公室，楼梯间散落着电脑、键盘，屋子里一片漆黑，拿着手机手电筒照明，可以看到现场是比较杂乱的。物业工作人员把人劝离之后关上了门。

　　记者在现场遇到了十来位和泥巴公社有工程款纠纷的项目经理，这些办公设备是他们搬出来的。有人说，“和欠我们几十万元工程款相比，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就想出口气。”

　　一位姓丁的项目经理告诉记者，原本泥巴公社应该上个月25日打款的，但到了4月30日，泥巴公社工作人员通知他们5月1日开会，8日打款。不过至今没有收到钱，“欠我的工程款有四十几万，基本上都是工人的工资。”

　　“欠我们家的有十五六万元。”李女士是另一位项目经理的妻子，她说她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天，“其实也知道钱要回来比较难，都是自己垫的钱，不甘心。”

　　记者来到位于秋涛路国美电器二楼的致家装饰。这家苹果装饰旗下的公司，前台、会客区是敞开式的，不过工位上看起来比较乱，没有开灯，也没有人上班。“前几天还是正常的，前天员工陆陆续续离开，昨天开始就没有人上班了。”

　　交钱的业主不少还没开工

　　有人还申请了“无息贷款”

　　面对人去楼空的境遇，钱报记者联系了多位业主，发现他们已经建立了包括泥巴、爱尚当家、杭州西湖柠檬等多个维权群，目前已达到1000多人，维权群里不时有受损的业主加入，业主们也在自发统计损失。

　　从柠檬树业主维权群发来的初步统计中，可以看到60位业主损失就将近420万元，其中不少还未动工。

　　记者了解到，业主与苹果装饰旗下的这些公司签订了合同，很多工程并没有完工，甚至有的业主刚刚交了款，装修公司就人去楼空了。

　　徐女士是去年11月底签的合同，在柠檬树公司的推荐下贷款14万元，6个月还清，“当时办的时候看了下身份证、房产证，验证了些信息，第二天一早就放款了”。据悉，贷款都是由发放贷款的公司把钱打到装修公司账户的。

　　因为徐女士着急入住，所以催得比较紧，工程进展也相对较快，“泥工还有一点点没有做完”。不过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头一天晚上，她还在催柠檬树公司（西湖店）加紧施工进度，结果第二天公司就跑路了。徐女士说，这公司有问题也不是没有端倪，“开始装修的时候，安排给我的设计师就已经联系不上了”。

　　俞先生和徐女士一样，也申请了无息贷款，不过他运气更差一些，辛苦买的学区房本来4月26日就应该进场施工，可现在不仅没开工，还背了88800元的贷款。为此俞先生感到委屈不已，“本来房子首付就借了不少钱，现在装修公司拿了贷款，可是连动工都没动，我却要还贷款，否则就会影响征信”。

　　项目经理装修工人供应商

　　同样都愁得睡不好觉

　　跟业主们一样苦恼的还有项目经理、材料供应商和装修工人。

　　郭先生是一名项目经理，手下有30多名装修工人。从2015年开始，负责泥巴公社公司的装修单子，“接了差不多17个单子，我们负责拆除、水电、木工、油漆等工作。”从去年12月开始，郭先生就发现泥巴公社不怎么打款了，前前后后总共50万元的工程费，泥巴公社目前只付了3.2万元。

　　事后回想起来，他觉得这家公司去年下半年就有点不正常了，“成本10万元的单子他们6万元就接，什么单子都接”，他猜测公司是在极力扩张、吸收现金流。

　　郭先生说：“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工人们听说这家公司跑路了，都给我打电话，我这一天都接了十几个电话了。”

　　不少材料供应商也被这些公司拖欠了款项。何先生给“当家”和“柠檬树”两家供应黄沙、水泥，另外负责敲墙等工作，本来去年年底应该打钱的两家公司，都推脱说资金紧张。没想到，18日晚上听到了柠檬树跑路的消息。

　　不少材料商已经自发统计损失，从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准备拿起法律武器讨回钱款。

　　赚辛苦钱的装修工人更是愤懑不已。湖北人李师傅是泥水工，从去年10月开始，给柠檬树公司做了七八单，大概有1万多元的工钱，其中有一笔2000多元的尾款一直没有打。

　　“苹果装饰”发布声明：

　　给我们三年，将退还欠款

　　其实，今年上半年，全国多地苹果装饰的子公司就爆出跑路丑闻，湖北、上海、海南、广东等地都出现了公司人去楼空的报道。

　　今年3月31日，苹果装饰在湖北的子公司负责人因涉嫌合同诈骗被当地警方带走。据江苏媒体报道，5月17日，苹果装饰南京公司负责人因为涉嫌诈骗，已经被南京市公安局秦淮分局正式立案调查。

　　面对空前危机，苹果装饰接连在公司官网上发布两篇声明。

　　5月16日，官网挂出了一篇《苹果装饰债务解决方案》，落款为湖南苹果装饰集团董事长李齐。在这份方案中，其承诺：对于那些苹果暂时无法偿还的债务，请你们给我们三年的时间：我们将按应退金额的200%退还每一位业主的装修款！我们将全额退还所有项目经理的欠款！我们将全额退还所有材料商的欠款！我们将全额退还所有离职员工的欠款！

　　律师说法

被“苹果”砸晕了的人们

该怎么维权

　　人去楼空，受害人该怎么维权呢？钱报记者咨询了浙江智仁律师事务所的丁丹青律师。

　　丁律师表示，对于已经支付全部或者部分装修金额的业主、项目经理（包工头）、材料商，面对失联的装修公司，他们都可以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通过司法途径来维权。当然，即使胜诉了，还要看装修公司有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

　　有的业主认为装修公司涉嫌“合同诈骗”，丁律师说，“合同诈骗”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在签订、履行合同过程中，虚构事实或者通过隐瞒真相等欺骗手段，骗取对方的财物，数额较大的行为。如果装修公司确实明知自己没有履行能力却与业主签订装修合同，骗取合同价款，则涉嫌“合同诈骗”，业主可以向公安机关报案。

　　还有的业主通过贷款装修，钱没见到、装修公司也不见了，那还应该还钱吗？丁律师说，这要看实际的借款方是谁。如果是业主借款方，指定平台或金融机构支付给指定的第三方（装修公司），那么业主需要承担还钱的义务。

　　受雇于项目经理的装修工人又该怎么来维护自己的权利呢？丁律师给出的答案是，他们的工资完全可以向项目经理要，也可以向装修公司追讨。

　　相关部门是否已经监察到这种情况，钱报记者昨日试图从市场监管部门进一步了解情况，不过由于周末，截至记者发稿，暂时还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复。

　　本报记者 杨一凡

　　黄伟芬 文/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