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女也知情真意　　　百年犹唱茶花女

　　——看平湖本土话剧《茶花女》

　　刚刚过去的国庆节期间，著名演员张宁江出品的全新话剧《茶花女》在平湖当地开展为期七天的演出。追本溯源，在东京创办的中国首个话剧团体“春柳社”演出剧目便是《茶花女》，扮演茶花女的是祖籍平湖的弘一大师李叔同。今年，中国话剧迎来诞生111周年，也是李叔同出尘100周年。出生平湖，毕业上戏的张宁江用这一出《茶花女》告慰前辈百年前的开拓，纪念自己从艺十年的历程，也献给家乡热爱话剧艺术的朋友。茶花女在破碎而又动荡的生命里，试图拯救心灵中的真善美，无论是最黑暗的人生阶段，还是生命最后的时刻，都从未放弃。玛格丽特的悲剧，演出百年来，在第五幕的结尾无一例外地被人哀悼叹息。这些哀悼在不同的语言、性别和年龄的泪水中，但仅仅是在舞台上，因为现实生活中的玛格丽特并没有这种权利。

　　话剧正因观众的存在而得以完整。张宁江和他的导演团队在将茶花女带到平湖观众面前的时候，做了许多形式上的改变和创新。首先，小说是以主角回忆的方式倒叙玛格丽特的故事，沪版话剧则是从两人初识的段落切入故事。而我们本土版《茶花女》则插入了外婆和两个孙女讲床边故事这一情节，将故事鲜明地分成五段，引导观众进入并理解这个古老的爱情故事。外婆还借讲故事之口简单介绍了观看话剧的注意事项，两个孙女对情节不同看法的争吵也暗合了不同观众的情绪，形式活泼有趣，也照顾了很多第一次接触话剧艺术的普通观众。

　　尽管参与表演的均是非职业演员，但整场演出的完成度很高，包括中间的舞会祝酒歌、钢琴伴奏和后景的扑克赌博，流畅自然，难以想象这仅仅是三个月的排练成果。在人物塑造上，印象最深的除了女主角之外，反而是茶花女的仆人纳妮娜。这个人物在小说中并不起眼，可是在舞台上，她是第一个说话的人物——玛格丽特不在家，她替小姐应付来拜访的客人们。纳妮娜的扮演者在念台词的时候气息不算太稳，可是她在很多细节上把纳妮娜的形象丰满了。比如，她的身份虽是妓女的女仆，可是言谈举止不卑不亢，真切地关心玛格丽特孱弱的身体，平等稳重地与小姐的客人们交谈。她几乎是视玛格丽特为至亲了，纳妮娜看好阿尔芒和小姐的感情，因此当阿尔芒负气写信离开玛格丽特时，她虽然没有读信件，可看到小姐的反应，便暗自咒骂阿尔芒。然而阿尔芒后悔返来请求玛格丽特原谅时，她摸透了小姐的心思，帮小姐打发走了伯爵。最精妙的当属决意为大义离开阿尔芒的玛格丽特让纳妮娜送信给伯爵时，她不明白小姐为何突然转变态度讨好伯爵，她迟钝了几秒，但没有问小姐，转身去送信。纳妮娜一直到玛格丽特生命的最后一刻都陪伴在侧，不同那些慕名而来的所谓朋友，和玛格丽特诠释的善良纯洁的爱情一样，纳妮娜的情谊同样如茶花一般洁白无瑕。除了剧作我认为演员的表演在这其中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百年前，祖国风雨飘摇，李叔同大师是为抒爱国之志；百年后，国家已走向富强，为的是一圆艺术后生的舞台梦。不为商业回报，用非职业演员合作的《茶花女》敬献给家乡的普通观众，怀有这般艺术初心的艺人实在鲜见。商女也知情真意，百年犹唱茶花女。上善若水，不争不恶，幸得世间又多了一群哀婉爱慕茶花女的观者。　　　　　　　　　　　　　　　　　　　　　　　沈育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