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　　燕归巢

　　——读东方静好的《唐前燕》

　　2018年6月2日，桐乡籍青年作家东方静好的长篇处女作《唐前燕》举行新书首发式。著名网络作家南派三叔、C0SER影视编导孤星雪以及浙江传媒学院文学院张邦卫院长为小说作倾情推评。人气插画师呼葱觅蒜专为本书创作6幅精致的插图，令其小说锦上添花。

　　东方静好谈及《唐前燕》创作背景时说：“一个春日的午后，一只燕子打着玻璃窗，拼命想要飞进来，我们打开窗，正好奇这只飞进来的燕子，而这时老师正好讲起一幅画，这幅画就是唐代宫廷画师周昉（字景玄）的《调琴啜茗图》。画中最得我心者非调琴女子，而是画面中央背对观者的红衣女子，画师为何让该女子以背影示人？她与画师是什么关系？背后又有怎么样的故事？这不免令人浮想联翩。”

　　在良莠不齐的网络文学作品中，《唐前燕》是难得的以一定历史厚度为基底的作品。除了以唐代古画《调琴啜茗图》为线索，小说还参考了《明皇杂录》《旧唐书》《唐会要》《新唐书》《钦定全唐文》等文献，构造出盛唐的一隅。躺在古籍中的史料是零碎的简易的，可当它们被拿来织造成小说的背景和细节，就成了帷幔、屏风、画舫，“月闻仙曲调，霓作舞衣裳”，悠然装点着小说里的时空。故事讲的是一个清朝的贵族格格延续与《调琴啜茗图》的缘分而回到唐朝，与画师周景玄及画中的人物展开一系列扣人心弦的故事。人物间的纠葛中夹杂了跌宕起伏的宫廷争斗、个人恩仇，还有两个朝代之间的文化冲撞。

　　小说涉及的穿越情节赋有巧思，借鉴了诺兰《盗梦空间》中陀螺转换时空的设计，“一只朱红陀螺，拿来鞭子一抽，陀螺便开始飞速旋转起来。”悦耳昏迷在清朝东市的街头，醒来已是盛唐长安城的土地。穿越后的悦耳取代了唐明皇的永宁公主，大相径庭的性格秉性也慢慢改变着公主与身旁人的关系。

　　南派三叔评价：“该本小说在网络文学向纯文学过渡的尝试中，迈出了可喜的一步。”自1998年痞子蔡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在网络上开始连载，中国网络文学已走过了20年，诞生了大量优秀的作品，其中玄幻、言情、武侠类的小说极受读者喜爱。但近年来，现实题材小说渐渐占据网络文学网站的页面，与纯文学的界限开始发生模糊，网络文学不再局限于我们狭义上的理解。《唐前燕》做的最好的一点就是将史料研磨融入故事的发展之中。玄宗极宠爱的武惠妃在小说中为永宁公主的母妃，与史书上记载的一样，她为力保李瑁太子之位而谋害三王最后惊吓而死。而四王爷李亨与李瑁暗中较量，为扳倒武惠妃一门，将矛头对准了她的爱女永宁公主，也就是悦耳。最精彩的当属千秋节那日，玄宗的寿辰上初见杨玉环，八月初五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和史籍里一样，群臣进献千秋镜与承露囊，“御气云楼敞，含风彩仗高”。

　　在人物塑造上出彩的，是其绵长的厚度。悦耳在成为永宁公主之前，公主和母妃一样，残忍跋扈，树敌无数。杀手暗夜十七和驸马裴齐丘都是受难于二人的仇家，因而与李亨结为党羽。而当悦耳带着对古画的痴爱和好奇来到唐朝，也带去了善良活泼的性情，她历经艰险结识了画中女子的真容，化解众人的仇恨，觅得爱情。其中一场戏悦耳差点死于杀手的刀刃下，也是这场戏与裴齐丘定情，母妃被吓得病危。“快走！”裴齐丘拉起她的胳膊，想要越过暗夜十七。谁知那暗夜十七从他身后翻身而过，挡住他们，拔出腰间的弯刀就要朝他刺去。裴齐丘低腰仰首一躲，拉着悦耳就要离开，上方的房梁柱忽然倒下，横在两人之间。而悦耳却被身后的暗夜十七擒住，脖子上突然一股刀锋冰冷。这场戏写得实在惊心动魄，每个动作都如在眼前一气呵成，也给了小说向影视化方向改编的启发。

　　其实几个人物在爱情里的纠葛和走向还是比较常规的，和绝大多数的言情路数一样，男女主角总是以相看两厌开场。履行婚约都有着各自的打算，但两人都自以为是捕蝉的螳螂，被权谋绑架，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心意相通和志趣相投之间，作者把爱情的算珠拨到了前头，于是历史上并不出名的裴齐丘走到了小说的前台，沉默冷峻的性格在活泼的悦耳那里慢慢释怀仇恨，用生命保护这个本想了结的女人。当下电视荧屏上的最对观众胃口的也是这样的恋爱模式，在博弈里熟知，在爱情里撕扯，在命运中反抗。就笔者个人来说，外界赋予的不幸固然揪着人物的命运，但人物性格本身的缺憾更能为故事增添悲怆，揪起读者的心。

　　《唐前燕》这样的小说展现的是少女时代的一个梦，梦里包裹着年少的好奇、想象、冒险，及所有美好而天真的瞬间。所以很多时候，我们会觉得网络作家对现实生活的理解、把握不如传统作家那么及时、敏感和深入。网络作家在写现实题材，解答当代的困惑这方面的使命感，不如传统作家强。但有人依恋土地，就有人仰望云端；有人远眺大江东去，就有人固守着岁月静好；“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器宇不凡，“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亦不乏勇毅。

　　东方静好本名周梦真，95后青年网络作家，生于上海，籍贯浙江桐乡。本科就读于上海大学上海大学美术学院史论系，赴英国伦敦攻读文化创意产业硕士，自小与文学与古风结缘，在晋江文学城已连载长篇小说《唐前燕》《千华吟》《她说》等。

　　沈育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