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张蓉 陈曦 综合报道

　　“老了，以前头发没一根白的。”9月8日，当陈薇昂首阔步走上北京人民大会堂的领奖台，被授予“人民英雄”国家荣誉称号，在浙江兰溪，79岁的母亲徐静娴一眼就在电视直播中看出女儿双鬓的白发。

　　看着电视里的女儿，徐静娴夫妻俩既骄傲自豪，也忍不住渴盼——等待许久未见的女儿能回家团圆。

　　1991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后，25岁的兰溪姑娘陈薇就立志投身军事医学科研，专注于生物危害防控研究。

　　如今，她获得“人民英雄”国家荣誉称号，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军事科学院军事医学研究院生物工程研究所所长，中国首席生化武器防御专家，国家传染病重大专项总体组专家。在新冠病毒肆虐的2020年，这个拥有钢铁意志的女将，再次用疫苗为中国打出了最硬气的王牌。

　　一家人团圆的愿望在昨日终于实现——前天晚上，陈薇连夜回到兰溪看望父母，昨天中午难得地和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我和所有在外游子一样，无论离家多远、离家多久，都有回家的渴望。”陈薇说。

　　“女儿是国家的人”

　　过去一年，徐静娴夫妻俩与女儿陈薇的见面大多是在屏幕上。上次见面时，父亲问，“啥时再回来？”陈薇说是“年三十”。

　　但直到正月初十，陈薇才挤出时间往家中打了新春第一个电话。

　　终于接到了女儿的电话，母亲笑了。父母都清楚：“她是国家的人。”

　　1月26日，农历大年初二，陈薇奉命率领军事医学专家组紧急飞赴武汉，开展疫苗研制工作。

　　“除了胜利，别无选择！”在疫苗研发最吃紧的时刻，陈薇许下这份承诺。

　　三天、五天……直到采集的血液样本出现免疫应答，整个团队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8月11日，疫苗获得中国发明专利授权，团队全力推进新冠特异性治疗抗体药物和改善后遗症生物新药的临床应用。

　　在采访中，面对“为什么能坚守武汉113天”的提问，陈薇沉默数秒后哽咽着说：“为武汉人民，我心甘情愿！”

　　平常的日子里，实验室就是陈薇最常待的“家”。

　　抗击非典时，陈薇与团队因为研制工作，被单独隔离起来。在100多天时间里，丈夫和4岁半的儿子只能从电视节目中看到她。

　　有一次儿子看到妈妈出现在电视里，扑上去亲吻，才发现不是真的，忍不住哇哇大哭。

　　陈薇后来看到丈夫拍下的照片时，立刻被击中了泪点。

　　而陈薇的父母，也只能断断续续从新闻里得知女儿的行踪。

　　2003年的抗击非典现场，2014年“埃博拉”非洲疫区，他们都曾看见女儿忙碌的身影。

　　母亲也曾担心过，但最终选择默默支持。“陈薇是国家的人，一切以国家为重。”

　　“去年以来没回过兰溪”

　　步入耄耋之年，去年五月，徐静娴和丈夫陈李坤搬进了兰溪市百城康养中心。

　　115平方米大的三室一厅内，装修朴素，一尘不染，最醒目的便是悬挂在客厅墙面的两幅装裱证书：一张是晋升军衔命令状，批准陈薇晋升为专业技术少将军衔；另一张是浙江省人民政府、浙江省军区颁发的“将军之家”奖牌。

　　墙面正中，一幅写着四个隶书大字的书法作品，诠释了这个“将军之家”一以贯之的品质——“君子若莲”。

　　84岁的陈李坤喜欢花草，窗台上，几盆绿植郁郁葱葱。当初给女儿取名陈薇，正是希望她“像蔷薇一样，低调而不张扬，风吹雨打中依然能够怒放”。

　　老两口在老家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去老年大学歌咏班上课，打八段锦养生功，到屋外散步……他们鲜少和身边人聊起女儿的成就。

　　身为工作人员，方心每天都要去看望老两口四五次，也常常把关于陈薇的新闻报道和视频转发给他们，“阿姨经常问我，她的手机上能不能看，让我帮忙把视频下载到她的手机上。”

　　方心记得，有一次，平时很少看电影的徐静娴，突然在手机上看起了电影《战狼2》，“她说，在新闻里看到电影里的那位医生陈博士，就是以陈薇为原型打造的。”

　　由于陈薇工作繁忙，每年夫妻俩和女儿相聚的时间很短暂。“去年以来，陈薇没有回过兰溪。阿姨和叔叔原本等着她春节回家，一起吃年夜饭，可疫情暴发，年初二，陈薇就去了武汉。”方心回忆说，“今年仅有的一次见面，还是阿姨和叔叔到杭州看病时，与陈薇一起匆匆吃了顿午饭。”

　　更多时候，夫妻俩只能等待女儿打来电话。虽然他们挂念女儿，但又不想打扰她工作。

　　百城康养中心运营总监罗艺和他们一起吃饭时，曾恰巧遇到过陈薇来电，原来是八一节活动，徐静娴被邀请上台发言。陈薇看到了母亲讲话，趁坐车途中，打电话来问候。

　　“陈薇很忙，但也时刻关心着父母的动态。”罗艺感慨说，陈薇经常从北京给父母寄来各种生活用品，比如，口罩和常用药品。

　　在母亲眼中，陈薇做什么事情都快，“连走路说话都很快。”每次女儿给他们打电话，都是坐车间隙打来，匆忙聊上几句，因为她只有在车上才有时间。

　　前几年，两位老人去过北京，但即使同住一屋，他们与女儿见面的时间也很少。

　　“她常常是深夜一两点钟回家，等早上我起床，她又去上班了。”父亲陈李坤说，“女儿一心扑在科研上，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非常少，我们都很理解。”

　　今年8月19日医师节前夕，夫妻俩提起笔，为仍奋战在一线的女儿寄出了一张明信片。“栩栩（陈薇乳名），好好干！加油！爸爸妈妈永远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