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读大学以后，我就几乎不再关心她的学业。我更希望她的生活丰富多彩，而学习只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况且，女儿现在的学习内容， 我们做父母的即使想要关心也早已无能为力。但是，最近女儿经历的一门考试，还是牵动了父母的心。

　　女儿刚刚跨入大四的门槛。不久前她告诉我，最近准备考GRE。我说，“去年你不是已经考过了吗？”

　　“那是雅思。”

　　“哦，GRE和雅思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的！这个都不懂啊？！”

　　在我印象中，出国要考托福，这个我好像有点懂。后来又冒出个雅思，我就基本上不太懂了。至于现在女儿提到的GRE，那真是一点都不懂了。在这样一个无知的父亲面前，女儿甚至连给我扫盲的兴趣都没有。我只得在百度中找寻托福、雅思和GRE各自的定义和不同。这样的比较分析题三四十年前我做过无数次，差不多每次都能条理清晰逻辑严谨，但是现在，即便是百度中有那么多的信息可以搜寻，我也只是粗粗地看了一下，便不想作进一步的了解。

　　我只知道，女儿最近要考GRE。

　　GRE，跟出国有关。

　　其实，我并不怎么希望女儿出国留学，但是，我得尊重她自己的选择。那么，孩子，你愿意考就考吧，祝你好运。

　　然而就这么一个考试，竟然是一波三折。8月12日，女儿得到通知，她报考的9月份扬州大学考点的GRE考试因故取消了。沮丧之余，她立即准备转战第二个考场，但不幸的是，她很快又被遗憾地告知，预定的宁波大学考场由于防疫政策的调整，外省的考生不允许进入。就在她全力以赴准备第三个考点的考试时，9月1日下午2:17，女儿再次收到信息：您报考的2021年9月3日浙江省教育考试院（学院路考点）的GRE考试因故取消……给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表歉意。

　　候机楼内航班延误的通告仿佛又在我耳边响起。那时，望着晴空万里，听着“我们遗憾地通知您，因为天气原因……”这样的播报，候机的人群中有从容淡定的，有焦躁不安的，也有气愤万分的。而现在，当第三次收到GRE考试因故取消的信息时，女儿的内心，又是怎样一种心态呢？

　　心疼孩子。

　　好在，到下午3:36，事情似乎出现了某个转机。三口之家的微信群中女儿发出了这样一条微信：有没有那种空的房间，可以给我一个人考试用的？

　　女儿简单地给我科普了一下，原来，去年疫情期间，托福、雅思、GRE等就推出了在家考试的措施，在这之前，因为担心“家考”的场地不合格、可能受到干扰等不确定因素，为稳妥起见，她一直希望在常规的考场完成考试，但接二连三的“噩耗”，终于使她下定决心进行“家考”。

　　关健时刻，女儿内在的执着和坚毅令人欣慰地展现了出来。“家考”的时间定在9月6日。为完成这次特珠考试的各种准备随即启动。为了确保线上考试时网络顺畅，女儿特意网购了一块大容量的无线流量卡，还跑到同学那里借了一台厚重的手提电脑，那是一台适合打大型游戏的笔记本，配置更高，速度更快。

　　寻找合适考场的任务就交给了我。考场要求是封闭的，没有干扰，视频探头360度范围内没有与考试有关的东西。家里客厅显然不太合适，书房里塞满了书籍和各种杂物，重新整理布置又太麻烦，而且，真在家里考试又似乎难以找到考试的感觉。

　　根据女儿的要求，我找了一处相对安静的闲置办公场所，并确认考试那天那儿没有任何活动安排。随后，带女儿到了那儿，父女俩对考场进行了现场布置。把办公桌移到窗前，把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用四口空柜隔出一个小的区间，使空间封闭性更好些。然后是检查照明、空调、电源插座、房间的门锁……我曾经在办公室工作时养成的谨小慎微的作风再一次显示出来。布置停当后，女儿进行了适应性使用，用笔记本电脑的视频探头扫了一下四周，看着屏幕上的考场实景，自言自语地说：“应该合格了吧。”

　　末了，女儿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考试那天，会不会有人来打扰啊？”

　　我说：“放心吧，爸爸在门口给你守着。”

　　脱口而出的一句，差一点让自己都有点感动，伟大的父爱在那一刻几乎就是喷涌而出。

　　那么，此刻，女儿在她一个人的考场紧张地应考，我就在隔壁的一间小会议室静静地守候。我告诉她妈妈，我在给女儿做门卫呢。在我随意地敲击键盘写下这些文字的同时，也时时留意着房间外的动向。这是三楼，我坐着的小会议室就对着电梯口，只要电梯门一打开，我就会第一时间注意到哪怕是一丝的风吹草动。这个上午，保证这儿的安静，是一个父亲最大的责任。

　　这样一种显然有点小题大作的守护，也算是对我平时漠不关心女儿学业的一种补偿吧。其实，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GRE，我只关心女儿的感受。但愿这一个人的考场，能给她带来好运，考到如心所愿的分数。

　　我还知道，这是女儿给我的一个预示，不久的将来，她将远行。

　　□谭　泊（一位颇感歉意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