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想放弃的时候
就会想起那一面之缘
一位浙大理论物理博士生记忆中的杨振宁
2014年4月14日,杨振宁为钱江晚报读者题字。 董旭明/摄 |
1997年9月,杨振宁(左一)与金庸(右二)一起观潮 |
2018年2月,西湖大学成立时,杨振宁(左二)前来祝贺 |
当我想放弃的时候
就会想起那一面之缘
一位浙大理论物理博士生记忆中的杨振宁
(上接1版)
她坦言,杨振宁在自己脑中的印象是影影绰绰,不太真切的。作为物理学的门外汉,那些玄秘的数学符号、专业术语就像是冬天窗户上的雾气,将自己和杨振宁先生隔开了。
而接下来研讨会上演讲者的发言就像一双双耐心的手,把那些雾气擦去,让杨先生的形象在刘羿佟的脑海里逐渐清晰起来——
他是美的追寻者,对美的追求推动他提出具有创新性的假设;
他是一位极端有主见的物理学家,独立的科学品味让他敢于坚持自己的看法,直到这些假设最后被验证为真,由此推向革命性的成果;
他是对于培育杰出人才有自己一套看法的教育家;
他是在100岁生日上再提“千里共同途”的挚友;他也是不遗余力为巩固中国的国际地位而努力的赤子。
记者问刘羿佟:“今天之后,杨振宁先生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有什么新变化?”她说:“他在我心中的形象一直都很高大,只不过今天更具体了。正如我从未感到我离杨振宁先生如此近过。是的,从未比今天这一刻更近过。”
浙大博士回忆:
一面之缘给我坚守科研的力量
“杨先生,刚泡好的茶水有点儿烫,您一会儿再喝。”杨振宁接过茶,微微点头说了句“谢谢”。
这是徐舒笑离杨振宁最近的一次,作为当时的浙江大学物理学系学生会主席,他在休息室里负责为杨振宁端上一杯龙井。细看他的眉眼,徐舒笑第一个想法是“这个老人精神真好,一点儿不像90多岁了。”
2018年,为了庆祝浙大物理学系成立90周年,杨振宁先生在浙大做了一次简单的演讲,那时候,徐舒笑读大二。
那天杨振宁的演讲具体讲了什么内容,徐舒笑已经记不太清了,但科研的种子已经埋进了他的心里。
两年以后,徐舒笑读大四,开始面临去“搞钱”,还是留守理论物理“搞科研”的选择。徐舒笑想起了杨振宁的样子,他将最后自己选择科研的那个瞬间,解释为“热血”和“中二”(青春期自我感觉良好的言行)。
在杨振宁100岁生日之际,徐舒笑回想当时杨振宁本人站在他面前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没什么要问他的,因为他的思想,早就通过高中老师、大学教授,一代代传递到我们每一个物理学子心中。”
“那一次见面,仿佛给了我力量。”
做科研,本就是一条布满荆棘的漫漫长路。在徐舒笑选择的理论物理领域里,有一批专门研究高能物理的博士生,在追随着杨振宁的脚步。他们或是等待开花结果,在物理学界留下一笔;当然他们也有可能苦熬无果,默默一生。
“三年下来,我也有无数想要放弃的瞬间。”徐舒笑说,但或许真的是那一次见面,留给他力量,或许是他自己本身对科研的执念,他至今仍保持着当初选择理论物理专业时那份“中二”,“之所以没有选择一些更热门、更好发文章的领域,我肯定是想要有自己的成果的。”徐舒笑说,“现在啊,诱惑太多了。真的要有人引导,才可能在这条捉摸不定的路上继续走下去吧。”
“我们和这些前辈比,简直差得太远了。”
现在回忆起杨先生来浙大的那次演讲,徐舒笑还记得一个细节:杨振宁在和教授级别的物理学者对话时,三言两语直指学术痛点,而在和他们这群学生对话时,言语间却只有鼓励和赞美。“他可能真的想引导我们吧。所以看到这样一位大牛在很谦虚地和我们对话,我就觉得有信心了。”徐舒笑说。 本报记者 黄小星 刘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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