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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大多已经工作,从事着和足球不相关的职业,但她们没有放弃足球梦

江南女足:27朵追寻足球快乐的玫瑰

  大多数时候,足球似乎只选中男性。但在杭州,在江南女足队,包括陈荧在内,总共27名姑娘被足球选中。

  这支杭城为数不多的业余女足队里,许多姑娘已经工作,从事着和足球不相关的职业。

  足球或许辜负过她们,她们也曾以为自己不会再踢球,但她们没有辜负足球。在爱与痛之间,她们仍然追寻着足球。

  一支“野队伍”

  让她捡回了足球

  2003年,《风雨彩虹铿锵玫瑰》传遍大街小巷,这首歌后来成了中国女足队队歌。

  那一年,番薯在慈溪上小学五年级。番薯的童年梦想就是成为国家队的一员,“像孙雯那样。”孙雯属于中国女足的黄金一代,1999年的女足世界杯上惜败于美国队,拿到了亚军。

  在小学里,番薯是学校男足队(也是唯一的足球队)里唯一一个女生。尽管男足队里,队员们可以领取足球鞋,但总是没有番薯的那一份,但番薯的颠球技术在球队前列,会头球攻门,用带着血的膝盖踢球,教练说她踢得很好。

  当时,番薯读的小学是足球特色学校。番薯曾经有一个去体校踢球的机会,但妈妈替她拒绝了。

  教练特意把番薯妈妈叫来学校,沟通了一个多小时也无济于事。从此,妈妈在放学时踩点接番薯回家,“我妈就这样毁了我的梦想。”后来,整个中学阶段,番薯几乎没有碰过足球。

  如果不是“省赛”,番薯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接触足球了。

  2011年是首届浙江省青少年校园足球联赛大学女子组比赛(以下简称“省赛”),参加的高校女足队伍只有4支,其中就有浙工大——浙工大女足队就为了参加“省赛”而成立的。

  那时,番薯刚考上浙工大,学校男足教练只能“跨项选材”,凑齐了一支“野队伍”:番薯是在女篮队里被找到,一名学姐来自田径队,还有人练的是标枪,可以像扔标枪一样把足球扔得老远。

  这支“野队伍”尽管只在比赛前训练,但也让番薯捡回了足球。好几位队员都是在大学首次接触足球,而后坚持了下来。

  想去“挖”人

  却被人气俱乐部收编

  番薯在2015年创立了ROSE FC,也就是江南女足的前身。作为江南女足的队长,当时,番薯找到了包括浙工大、浙大城市学院等十多位大学女足校队成员,但想要稳定地踢球,这个人数还远远不够。

  一支固定活动的队伍是重要的,至少,江南足球俱乐部给了毕业后的姑娘们继续踢球的可能。

  2015年,中国注册的女足运动员成年队只有五六百人。在注册名单之外,散落在民间踢球的女生并不好找。杭城能找齐球员的业余女足队数目稀少,“糖果和女足”、“杭忆春浦女足”都在6年之后方才成立,球员中有不少在校大学生。

  在庆春广场的一个足球场,曾有一群女生创建了“散客拼团”群,有七八十人,但真正拼成的野球很少。有人在2021年加入了这个群,至今只参与过一场成功拼团的野球。

  当时,2006年成立的江南足球俱乐部已经是杭州颇有名气的业余足球队,人数上百,每周五组织踢球。不过,这个俱乐部里只有一个女生。

  最开始,番薯只是想去江南足球俱乐部“挖”人,结果江南足球俱乐部反而将她ROSE FC的整支队伍给收编了,并改名为江南女足。当时,江南足球可以保障每周五晚上的踢球。

  在ROSE FC变成江南女足前,江南足球俱乐部只有一名女球员。被“收编”的代价之一,是姑娘们被打散进入各个小组,在7人制比赛中,一组里7个是男生,她们是“7+1”的那个“1”。

  在力量和速度上,女性天生是劣势,尤其是身体对抗。所以,曾经还发生了一起“不要传球给女生”的事件。

  “男生们会觉得女生不行,得到了球也容易丢了,所以一开始很少会传球给女生。”番薯笑着说,“他们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不在乎你。”

  在足球场上,女性的身份还带来了别的评判。曾经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来试踢,但因为短发和年龄,有男队员在场外评头论足。最后,这位试踢的女性没有再出现。还有个女生曾经和男生们踢过野球,她记得,在球场上,有人对她吹口哨,还有人在她用胸部顶球时起哄。

  因为分歧

  江南女足队选择独立

  2021年,江南足球俱乐部内部出现分歧,江南女足队选择独立。

  “老江南可能像是‘家乡’一样,虽然离开了,但也永远不会说它不好。虽然它有一些小小的缺点,但它有更多闪闪发光的地方;虽然它解散了,但我们还是想尽量保护它,毕竟它是校园外第一个愿意接纳我们的地方。”一位江南女足队员回忆。

  分歧的原因,或许在于观念不同。在原本的江南足球俱乐部,创始人制定了更严明的纪律,会对球赛进行复盘,这是一支颇有野心和耐心的队伍。

  而江南女足似乎更注重快乐。现在,江南女足也是那个“愿意接纳”的地方。独立后的江南女足,除了出勤和性别有要求以外,几乎来者不拒。

  在这个球队里,姑娘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从蝴蝶这样的“省赛”明星,到时隔8年重新踢球的心心。

  加入江南女足前,心心的最后一场球赛发生在高二。和男同学一起踢球,心心是后卫,在断球时被一名球员撞飞。心心从来没有见过对方,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生;对方不知道会有女生出现在球场,看清后忙不迭地向心心道歉。

  但心心想:“我不想再听到那种语气,不想再看到那种目光,好像女生不该出现在球场上。”

  心心从小学开始接触足球,她喜欢看《足球小将》。十来岁时,心心成了拜仁球迷,墙壁上贴着海报,每周去报刊亭买《足球世界》。

  在高中时,心心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学生们可以自由选择体育课,但足球课只向男生开放。学校里没有女足队,但有男足队,女生们可以选择做啦啦队,心心没有加入。“我很羡慕他们,能够踢球,还能够有人加油。”心心说。

  于是,心心继续收集海报,接着是球衣,是自己的码数,试穿一次,然后挂进柜子里,关上柜门。这些球衣,直到心心25岁加入江南女足时,才第一次穿上球场。

  番薯说:“目前要分层训练也比较困难。我还是希望想踢球的女性,能够有球踢,享受足球。”

  (除陈荧,文内人名均为化名)


钱江晚报 小时·新闻 a0005 江南女足:27朵追寻足球快乐的玫瑰 2022-03-04 23888324 2 2022年03月04日 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