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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007版:小时·人文读本

意趣为大,玩儿是真

五位作家,“偶玩”出一个书画展

马叙画作
作家姓名印
倪蓉棣
马 叙
侯山河
东 君
林晓哲

  意趣为大,玩儿是真

  五位作家,“偶玩”出一个书画展

  五位作家,五种笔墨,五副面孔。

  在温州乐清市文化馆,一场名为“偶玩”的书画联展,聚起了很多好玩的人。200余幅作品来自5位乐清作家,他们是50后的倪蓉棣、马叙,60后的侯山河,70后的东君,80后的林晓哲。

  五位作家因文字聚到一起,书画对他们来说,正如展览的名字那样,属于“偶玩”。但是,这样的“偶玩”却玩出了浙江省作家群体举办书画作品展的“首次”。

  在文学界,温州作家群是一个响亮的名字,自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温州作家群已成气候。温州这片土地与生活于其上的人,不但创造了商业奇迹,也酝酿了文学的繁荣。

  作为温州作家群的组成部分,五位作家玩起书画也非常与众不同。

  何为“偶玩”?

  从作家们为画展所书写的文字中可以读到非常精彩的解读。

  马叙说:“写作的人弄字画,无非是玩,无非是吃饱了撑,无非是另一种心境的呈示。意趣为大,玩儿是真。”

  东君说:“五人者,皆俗子,与人不远,与物亦近,闲来玩物,亦为物玩。”

  马叙这样介绍他们各自作品的特点:倪蓉棣刀剑般的隶书,外加现代剪纸,一如他的为人风格,粗犷,率真;东君书卷味十足的文人字,犹如他的《面孔》,简洁耐读,却有无尽意味;侯山河的画大块浓烈,色如其人其情,饱满洒脱;林晓哲有绘画童子功,深藏安静,意趣盎然。

  至于马叙,用东君的话来说:“马叙的画,也旧,也新。”

  如果非要分类,五位作家的画作都属文人画,如东君所言:任意涂抹,亦多文人性情之流露,未可以匠家标准衡之。

  “偶玩”起意于2021年9月,最初是倪蓉棣发出倡议,随后得到了其他四位作家的响应,画展就一步一步地筹备了起来。2022年5月11日,“偶玩”正式开展。

  文学与书画的关联,五位作家,各有表现。

  五人之中,马叙、侯山河曾举办过个人画展。

  和马叙相熟的友人,即使之前未曾看过他的画展,也对他笔下的“一撮毛”很熟悉。“一撮毛”已是他第三次个展中出现的人物形象,之前,他在乐清老城区的崇祯巷3号、北京798都办过个展,展览的名字也非常有个性,分别是:“无缘无故的世界……”“我有偏见……”

  书画创作对马叙来说意味着什么?他说:“我喜欢水墨的游离与无用。与以前比,我有更多的闲情与时间,可以做这些令自己喜欢的无用之事了。”

  为画展所撰文字中,倪蓉棣说,“深知文学优势之所在也”。

  “若与专业书画者论技,余自是布鼓雷门,不自量力,自取羞辱也。然余擅文学,善于文气文意传递表现,实能以长补短甚或以奇制胜矣。”

  他以自己所书写的杜甫《春夜喜雨》为例,因为熟知逻辑重音,便可以此在用墨方面,体现润枯、厚薄的变化,在他看来:“‘润’‘湿’‘重’诸字,皆逻辑重音者,用墨当讲究,依据题意,下笔当润,若用枯笔,则谬矣。而‘墨’字,用墨当厚,若用墨过薄,或用润笔或枯笔,亦谬矣。”

  这次展览中,还有诸多倪蓉棣的刻纸作品。一位作家,既可写书法,又能刻纸,就让人非常好奇他的成长经历。

  倪蓉棣说,他在48年前学过刻纸,还办过刻纸厂,后因故搁刀。为了这次展览,他重新操刀,两个月创作现代刻纸作品42幅。

  “余乃作家,视刻纸为写小说,故拙作可观,更可读也,更可造境也。”得此要义,再看他的刻纸作品,就能读出更多深意。

  马叙说东君的书法,“犹如他的《面孔》”。

  《面孔》是东君2021年出版的一部小说集,东君曾说:“《面孔》源自《世说新语》这一脉传统,我就是想用这种既古老又现代的方式记录种种世相。一段文字,常常是由一个词、一个意象或一句话生发开来的。记事之外,我也下了点功夫寻求一种内在的气韵。”不同的是,《世说新语》写名人高士,《面孔》记湮没于历史的无名者。

  东君书法如《面孔》,它永远不会热闹,却是走心的。

  东君说,他不是一个复古主义者,但“骨子里真的很喜欢古人留给我们的那些可以在无聊时自遣的手艺。”

  “一直以为,中国人的血管里流的不仅仅是血,还有水墨。对水墨写成的东西我们有着一种天然的亲昵感。”东君觉得,自己喜欢书法这门手艺大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在鲁迅文学院进修时期,东君开始和同学们一起练书法,只是,跟写上了瘾的同学相比,他算不得用功。

  “从练字那天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走书家这条路子。因为我知道,这活儿练到家非要把自己长时间泡在墨水里不可。”

  那么,就一直保持着玩玩的状态。

  “有时候,人是需要一点娱乐自己的精神。我常常喜欢一个人坐在妻子的书画学馆里,像一个埋头苦读的学童那样,抄写一些古诗文。对我来说,写什么并不重要,怎么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抄写的过程中体味寂寞。”

  东君说,笔与手相连,而手与心相连。那么,他自己的书法,自然也是与心相连。

  “心”这个字,必定是“偶玩”的关键词。

  侯山河说,他的友人金燊——一位谙熟东西方艺术史的年轻电影导演每次看到他的画作后,总会惊呼:“侯老师你的画不是用脑,而是用心画出来的 ”。

  心跟脑,不就一回事吗?这是缠绕侯山河许久的问题,“想想,又觉不对,一个孩童的疑问开始缠绕着我:作画的时候,究竟脑子在想,还是心在想呢? ”

  在这次画展中,侯山河呈现了自己近年来暗暗思忖的结果——

  脑是用来思想的,分析的,计算的,储存着各种的记忆,它有条理,非常的理性,好比数学。而心除却跳动外,它不懂条理,不懂计算,没有逻辑,也没有数字概念,它只有感受、体会,关乎七情与六欲,炎凉与冷暖,悲欢与离合,它不懂数字与数学,也没有理性,只是感性的。它有情绪,藏匿于胸怀之内,是承载情感的那么一个储存器。脑只管思想,而心管情怀、血脉,乃至灵魂。

  回顾作画历程,侯山河说自己学习的次序是倒着走的:心——脑——眼——手。“我的本末倒置,真可谓是反弹琵琶。”

  正是如此,反倒少了框框,正好从心而行。

  五位画家中,林晓哲是最年轻的一位。从5岁便开始在墙上、地上涂鸦的他,后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再画画。

  重新提笔那一年,该画些什么,让他想了很久。后来,林晓哲看到了李知弥——一位上海的年轻画家,比他年长一岁。他决定以应着李知弥的画风,画一点自己的生活。

  于是,就有展览上的这些画,其主题多来自旅途、散步、闲谈、家居,也少不了古今诗句。

  “讷于言”是北京孔庙的桧柏和树瘤;“云来无心来,云去无心去”,是远叔祖林大椿写过的类似诗句;“独酌无相亲”,来自与鲁院同学的闲谈;“小小的家”,参照家里的牙刷牙膏;“哥俩好”,是家人的水杯;“执子之手”,则是林晓哲和妻子的两件衣服……

  林晓哲的画中无人,但他说:“却希冀处处见人,见性,见情。独守书房,看自己的画,一看良久,仿佛真见到人,见到性,也见到情。”

  可以说,他用生活唤回了对画画的热情。

  这次展览,除了能看作家们各自的作品,还能读到他们的相识、相知、相看——跟随展览而生的一册《偶玩》,收藏了五位作家之间已然发生的故事。

  本报记者 孙雯 通讯员 王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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