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无休、两腿不停、期待尊重……

　　这是超400万快递员的生活真相

　　每一位小哥的背影

　　都是对生活的担当

　　“您的包裹即将送达！”一句简单的话语，让我们日常生活必需品的运输和配送得到保障，更一度为疫情阴霾下的人们带去温暖、鼓励与战胜困难的信心。

　　国家邮政局数据显示，最近10余年来，我国快递网点由8.9万处增至41.3万处，年人均快递使用量由4.2件增至77件。2021年，中国快递业务量1083亿件，达到十年前的19倍，连续8年位居世界第一。数字背后，是超过400万名的快递小哥穿行于街头巷尾、奔走在千家万户间的忙碌身影。“四季无休、两腿不停、收入不定”是他们的工作常态。

　　小哥群体，一直是《钱江晚报》关注的重点人群。今天，我们回望过往十年对小哥们的报道，试图汇聚起一幅关于小哥的群像，感知他们真实的生活状态。

　　挑起生活担当

　　几乎都在路上奔忙

　　快递行业和电子商务的兴起息息相关。2012年，国家邮政局公布快递许可证。其后短短几年，快递小哥们的数量不断增加，他们的工作时间平时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八九点，而在双十一期间，早上五点半开始忙，第二天凌晨两点才休息。

　　共青团浙江省委针对全省快递小哥的调查显示，半数以上（56.09%）小哥每个月平均休息1～2天，超过三成的小哥每个月平均休息3～4天，即有超过九成的小哥平均每周休息不足1天。除了睡觉吃饭，快递小哥们几乎都在路上奔忙。

　　2007年，小万刚进入快递行业，当时他的不少前辈是骑着自行车接单的。随着网购蓬勃兴起，淘宝的销售额一次次突破，电动车成了所有快递小哥的标配。2011年，用三轮车送快递上门的模式在杭州大面积铺开。近年来，相关部门对非法上路的货运三轮车展开整治，经过改良的快递专业车开始出现。

　　然而缺乏临时停靠点、没有地方休息、因为违规停靠被查处的种种不便仍然困扰着他们。另外，快递系统内的问题也常常堆积到最终端的快递小哥身上。部分小区不让快递车进入后，快递小哥们需要争抢数量有限的智能快递柜。除了支付额外的投递费外，他们还要面临客户们对没有送货上门的不满。

　　电动自行车风驰电掣在大街小巷上，因此产生的安全事故也有发生，然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拼，一个原因是，有的平台对骑手的管理相对粗放。“有时一单迟到扣钱，就等于白跑！”所以骑手们不愿意耽搁时间。

　　此外，不规律的饮食和频繁的催件电话让胃病成了他们的行业通病。用大头笔签字、弯腰抽单、快件装袋，他们在收件过程中无数次地弯腰，和派件量一同增加的是身体的疼痛感。尤其是高温橙色预警和冰冻雨雪天气下，他们就喝点水扛一扛，歇一会。

　　“月入过万”仅占6%

　　收入五千元至八千元是主流

　　快递业突飞猛进地发展，离不开配送末端超过400万的快递小哥的付出。

　　“月入过万”是这个群体耀眼却干涸的标签。《2020年全国快递员基层从业现状及从业满意度调查报告》显示，超五成快递员月收入不超过5000元，月收入超过1万元的仅占1.3%。这和今年《钱江晚报》联合浙江省邮政管理局进行的小哥行业状况调查报告结果基本吻合——在浙江，收入5000元至8000元的小哥占据主流，达到53%，收入超过万元的小哥占比只有6%。

　　今年，一位杭州地区的快递加盟商称，总部给到一票快递的派费是1.7元～1.8元，这意味着小哥们实际到手的派费可能不到1.5元。

　　“如果快递费压得太低，每单都要上门的话，连成本都无法覆盖。”该加盟商表示。

　　在留下经营一家快递网点的老陈，在过去9年中，亲眼见证了这种行业变迁。在他的印象中，从2018年开始，由于连年的价格战，末端派费一直在跌。“现在价格战停了，但是大家也不敢轻易涨价，就怕客户流失。”老陈告诉钱报·小时新闻记者，“现在干快递一不留神，就经营不善，甚至亏钱。”

　　在互联网经营的新业态下，快递业种下了不同的成长基因，在发展中呈现出直营与加盟两种不同的经营模式——直营模式下的快递员通常能享受社保，但在一些通过外包、平台抢单、单件计资的企业中，快递员属于不完全劳动关系。

　　至今年初，浙江20余万名快递员中，已有11.73万人参加社会保险（含工伤保险），4.03万不具备参加社保条件的临时聘用人员参加单一工伤保险，2.11万人参保雇主险等商业意外险。

　　职业发展

　　期待空间与尊重

　　快递行业竞争激烈，能做多大的区域，靠的是服务和效率。深谙这个道理的小万每天起早贪黑地派件，是想积累一定的资本和人脉，有一天成为驿站区域代理商。但他们只是短暂地在这个高速运转的体系里工作——没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二十多岁的小董来自快递业发达的桐庐。他高中毕业后就和家人离家干快递。每天披星戴月，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一天就是在送件、取件、回家中不断地机械轮回……

　　菜鸟网络联合阿里研究院、北京交通大学发布的《电商物流就业报告》显示，快递业人员流动量很大。快递小哥近八成来自农村，20~30岁的占主流，他们大部分人第一份职业就是快递小哥，但45%的快递小哥不到一年就离职了，在这个行业一份工作能干满3年的只有15%。其中，送餐、送水、开专车、返乡做村淘是快递小哥离职后的四大去向。

　　社会资本有限、文化程度低、就业服务缺乏，让小哥们的职业选择机会少、层次低，集中在服务业等传统行业和自主创业。全国人大代表罗卫红发现，灵活就业的小哥普遍无法像常规企业员工一样享受规范的晋升、加薪等待遇，在技能认定、职称评审等方面暂时也还没有形成完善体系。

　　他们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技能学习机会，进一步充实自己，来实现职业发展空间的提升。年近40岁的张礼朋在快递业干了十四五年，当他看到浙江邮电职业技术学院2019年高职扩招的群公告，马上决定报考快递运营管理专业。很多小哥和张礼朋有一样的想法，招考中，快递专业成了大热门。

　　小哥们还更加期待社会认同感。自2001年至今，肖其栋接触快递业已有20余年。在他眼中，最近几年，社会各界对小哥这个职业的态度也有了质的变化。

　　2021年7月，交通运输部、国家邮政局等七部门联合出台了《关于做好快递员群体合法权益保障工作的意见》，助力解决快递员收入不稳、保障不全、认同不高等问题，提升快递员在行业发展中的获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每一位小哥的背影，映照的都是对生活的担当。我们希望，在他们为生存艰辛奔波之时，也能在物质保障和精神关怀的多重层面找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