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画了20多年的良渚玉器,新书出到第三版
一本“阅尽世事”的考古线绘书
本报记者 马黎 通讯员 郭楠
一本书修订到第三版,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如果放到历史发展的脉络,放到特定的背景下看,或许会不同。
最近,《良渚玉器线绘》第三版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这本新书的钱报读书会散场时,就有一种恍惚感,距离第一版面世,时间已经过去了5年——在良渚古城遗址申遗成功前的2018年,这本书已经提前出版。为什么是提前?
所谓提前,一指时间概念。以2019年7月6日良渚申遗成功为时间节点作对比,一年前的2018年,考古在人们的印象里,出镜率不高,考古类普及书更少,良渚还在申遗的冲刺阶段,对于大众来说辨识度依然不高,模模糊糊的。
方向明,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他又写又画的这本书在2018年的中国考古科普类图书中,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可以说是第一次,也是浙江考古类市场书的起点。当时考古类的线绘普及书市面上几乎没有(多为古建类),线绘通常是附在考古报告里的,属于永远的黄金配角。
方向明做了30多年考古工作,几乎挖遍了浙江新石器时代不同类型的遗址,也几乎画了30年。举一例,良渚反山、瑶山两地总出土玉器有1800多件(组),全部都是他画的。良渚人脖子上挂的“项链”,比如瑶山遗址出土的一串珠子,就有200多颗,尽管线图画个珠子也简单的,但他每画一颗,都要重新测量。按单件计算的话,光这两个遗址,他就画了逾6000件玉器。如果把反山、瑶山、庙前、毘山、小兜里等遗址算上,以及“友情赞助”杭州市考古所的五代康陵、老虎洞南宋官窑等遗址,方向明画过的器物总数,有好几万件。
他把自己20多年画良渚玉器的线绘图集结成书——《良渚玉器线绘》,由浙江古籍出版社出版,我当时写了一篇文章,标题是:良渚琮王上的神像,他用比头发丝还细的笔画出来。大家发现,这比高清图片有意思多了,我们第一次直观且清晰地“看见”良渚——线条中精雕细刻的“黑科技”,神像的每条眼角、每根“皱纹”、每根手指头,螺旋纹爱好者的审美,还有精神世界。总之,无须多言,看,就是一切。
2018年6月29日,钱报读书会第一次邀请方向明讲一讲他和良渚人的“行云”——良渚古玉的线条之美。他特地从考古所档案室调出了他的绝版考古线绘米格纸底图,这张薄薄的纸,在每一个观众手里传递,铅笔所绘,是一个考古人在20年前对一个考古现场发现器物的真实记录。
而这样的“看见”,依然是安静的。但一年后,良渚申遗成功,大众对良渚和考古的认识,完全不一样了。
这5年,很多学者或者文博爱好者尝试从“线索”中看见考古的内核,也因为考古发生的巨大变化——不是考古本身发生变化,而是新媒体时代,人们对于考古的认知,经历了冷和热的“体感”变化——几乎所有人都有感知:考古这几年很热。随时可以上个热搜,尽管有时候热搜的点有些奇怪,或者不知道为什么而热。
所以,这本书“提前”出版的另一层意思,是历史概念。它起于考古没红,良渚将要红之时。而考古真正的温度,就像这本书所经历的变化——第一版的时候考古没红,第二版的时候良渚红了,第三版的时候考古红了,实际上考古还是那样,不会因为社会环境的变化而变化,不会因热搜而变化。
说句有点肉麻的话,感觉这本书阅尽人间,像一道光。而知识是一步步认识世界的过程,它不会在第一次阅读便交付与你。一本书的五年,我们和良渚相处的五年,便是一场“知识考古学”的累层之旅。
本报记者 马黎
通讯员 郭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