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孩真挺美的，算清纯美女。”“这女孩像明星，但这图肯定P过，皮肤跟陶瓷一样，磨皮太深。”当记者亮出两张AI绘制的美女照片，身边男性友人惊叹：“AI真是深得我心！”“原来是科技和狠活啊！”

　　没错，在这个时代，什么都可以创造。

　　当你打开手机，看到直播间、社交网站的美女，她们明眸皓齿、言笑晏晏，那勾人的眼神，优雅的身姿，一切近乎完美，投合你的感官审美，却是程序员在幕后敲代码，AI精心设计的产物。

批量生产的AI“颜值博主”

占领社交平台

　　校园女神、邻家少女、气质女生……最近，社交平台上涌现出大量颜值博主，清一色是AI画图程序生成，业内称之为AI颜值博主。

　　AI颜值博主“cyberAngel”已拥有2.1万的粉丝，简介是“我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其分享的女神照骗倒了不少人。有网友评论：“可以认识么？”“能加微信么？”结果被博主一句“AI画的”浇了冷水。

　　AI颜值博主智颜表示，自己的日常是分享精美AI绘图女神照片、头像、壁纸，与网友交流，还承接商务、广告、定制写真照片、定制生成特定服装等业务。

　　这些颜值博主，大多由AI画图程序StableDiffusion、Midjourney等生成，均是国外开发。智颜则推荐了一款国内AI绘图小程序，“容易上手，人脸逼真”。记者尝试后发现，AI非常懂男性审美，不论在关键词中输入什么，得到的清一色是身材标准、肤白貌美的女生。

　　“巧夺天工”的AI美女大多诞生于程序员之手，是基于技术人员对AI模型大量的训练，已经比较成熟。“我们刚推出AI梦工厂模型，专门为服装商家降本增效。” 杭州某科技公司工作人员牛牛说，只要提供一件衣服，AI能给模特一键穿衣，“这样省了请真人模特的费用，但项目还没‘断奶’。”记者尝试后发现，AI美女常会出现脸歪眼斜、比例不对的问题。

　　当然，越精致、越逼真的AI美女，价格就越高。开发AI绘画的企业西湖心辰（杭州）科技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便宜的模特几百块，但为企业私人订制的模特，费用在20万至30万元，成本包括训练AI大模型的人力和算力。

数字主播24小时不断播

一个月能赚千万

　　杭州一家数字科技公司一办公室的长条桌上，立着一排演示电脑，放着火热的直播场景，几十个主播一齐开口却没有人操作：荧幕上女主播口播流利，嘴唇张合自如，讲解时手势翻飞，看到网友提问还会歪头、停顿，做出倾听表情，主播与场景生动融合。

　　“现在数字主播太火了，一早上就有十多个企业来咨询，有做家居、电器、服装的，最近有很多是做教育培训的。”该公司负责人元驰告诉记者：“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如果长期连续干几天不休息，身体是会垮的，虚拟主播则可以24小时上播，大大延长了工作时间。”

　　哪里有互联网，哪里就有虚拟人，其中深圳、杭州是虚拟人最多的地方。深圳做前端开发的比较多，杭州做应用的更多，有十几个虚拟人基地。“我有个做文旅的杭州朋友，用虚拟人主播卖江浙沪周边游，最近一个月卖1000多万，都赶超真人了。”一位业内人士说。

　　记者咨询了多家虚拟人企业，但产品参差不齐，价位更是天差地别，市场目前也没有定价标准。深圳一家虚拟人企业告诉记者，一个标准虚拟人980元，定制真人分身则要8800至上万元；南京某企业则说，定制一个真人分身只要5000元。

　　广东一家虚拟人直播公司负责人程力方告诉记者，一个真人分身制作以及一年的使用费总共26800元，包含了一个虚拟人和一年的系统使用、售后。

　　复刻真人的过程，业内叫“克隆”，比直接用素材库的人物形象更复杂，客户需要到基地拍摄，或者自己在绿幕下录制一段视频，和一张高清照片。不过，和真人相比，这些虚拟人有天然的成本优势：真人主播要管理、培训，通常要配一个团队，还要场地、灯光设备等，而虚拟人只要一台电脑就行了。

　　可是，数字主播能和观众互动吗？程力方介绍，开播前用户在系统上传文案，预设好关键词和回答，主播可以自动回答。仅需几十秒钟，一段流利的口播视频就做好了。

虚拟人市场存隐忧

规范管理和法律意识要跟上

　　作为中国数字直播产业联盟发起人、杰夫直播生态圈创始人的姜洪峰，前不久拥有了一个虚拟人主播，初次“上播”的体验是，虚拟人的最大价值是把成本降低了，取代了重复劳动的部分，但对比同一个时间段同一个时长的流量数据，真人还是比虚拟人要好。“虚拟人的直播内容都是预设的，它没法跟人一样实现情绪的变化，比如跟着算法、流量、气氛进行情绪的调节，或者随时调整播报内容，这些是虚拟人做不到的。”姜洪峰认为。

　　虚拟人火了之后，市场上鱼龙混杂的场面却令人隐隐担忧，不少数字主播表现并不尽如人意。“口形都对不上，面部表情僵硬。”“回答问题，文不对题，像个复读机一样。”“声音假、人也假，不能多出点钱，搞精致点吗？”观众毫不留情地吐槽。

　　西谷数字零售研究院院长雄歌告诉记者，大多虚拟人无法做到秒级的实时互动，在对人工要求不高的直播赛道可以替代真实人，但是在服装、玉石等类目很难取代真人，“专业的3D仿真人成本太高，价格在30万到100万，无法真正普及”。

　　不可否认，虚拟人主播是未来的趋势之一，它可以辅助成熟的、优秀的主播，填补他们不能播的时间。同时，对没有直播能力的人和公司，拥有一个虚拟人，就拥有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直播能力。

　　对于虚拟人的盛行，平台也开始加强管理。5月9日，抖音发布《关于人工智能生成内容的平台规范暨行业倡议》，提出发布者应对人工智能生成内容进行显著标识，帮助其他用户区分虚拟与现实，特别是易混淆场景。并且，虚拟人需在平台进行注册，虚拟人技术使用者需实名认证。

　　同时，AI美女也存在诸多法律风险。比如，如何选人做虚拟人的原型，“明星形象都不可以用，至于素人，也要征得对方同意。”程力方介绍说。

　　北京慕公律师事务所主任刘昌松律师认为，AI博主不可能得到知识产权的保护，因为“博主利用软件公司开发的程序去生成一个美女形象，并没有创造性的劳动。若本身没有经过真人同意便使用人脸数据，还涉及侵权问题。”另外，如果生成的图片中出现裸体甚至做一些性动作的表演，就属于传播淫秽物品，直接构成治安违法甚至刑事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