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上，两名婺剧演员正演着悲欢离合。道具雪花从舞台一侧刮来，纷纷扬扬，此时演出大棚外，也正下着雪，偶有零星雪花随风吹入棚内，遥相呼应。

　　1月22日，我省多地飘雪，金华更是积了厚厚一层。当晚，在永康东城街道方塘下村的送戏下乡演出现场，浙江中月婺剧团的60多位演职人员冒着风雪，为台下20多位观众呈上了精彩演出。

　　眼波流转，水袖纷飞，雪花飘飘洒洒从顶棚缝隙落下，这台戏唱出了一番别样韵味。

降雪来势汹汹

温度已到零下，演出不能停

　　这场雪来势汹汹，1月22日白天一直没停歇。在早就搭好的演出场地外，已是白雪皑皑。

　　浙江中月婺剧团二团团长鲍文铮心里有点着急。他喊上几个人，把演出棚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悬着的心稍微平缓了些，“就怕雪太厚，把棚子压坏了，有安全问题。”

　　然后又开始担心，演出计划在18时30分开始，要持续到21时30分。户外演出，温度已经到了零下，演出服都很薄，大家身体吃得消吗？

　　当晚演出剧目为《赵锦棠》，扮演女主角赵锦棠的婺剧演员杨丹是上台时间最长的演员之一。

　　她的演出服里，只穿了一件练功的打底衣，薄薄一层棉，“我是旦角，穿得多会有臃肿感，不能体现我们的身段。”

　　剧里扮演宋成的婺剧演员白云川，有约20分钟的“赤膊”戏份——在那场戏里，他需要仅穿一件肚兜，光着膀子露着背。

　　上台前，不少同事问他：这次演出还脱不脱？“肯定要脱的！”他说这个扮相更能体现他饰演角色的人物特点，也符合故事情节，“演戏就是这样的。”

　　当记者问有没有想过取消演出，杨丹的回答特别坚定：“没有！”她说，受到当地村民邀请，或许还有戏迷在等待，她要考虑的是努力演好每一出戏。

　　“对我们来说，没有暂停演出的说法。”鲍文铮说，“除非是连交通都不方便，或者条件恶劣到不能演，我们才会取消，这是我们的职责。”

即使台下只有一个观众

也要好好演一场

　　在鲍文铮的朋友圈里，还有1月21日晚上演出时的盛况——那晚还没有雨雪，他站在观众棚的最后拍过去，戏台前满满都是人。

　　到了1月22日，座位席上已经积了厚厚的雪，即使清理了，敞着的入口还会不断飘来雪花。

　　演职人员预判，这种天气，台下可能来不了多少观众。他们作好心理准备，不论人多人少，演出都不能打折。

　　“即使台下只有一个人，我们这么多人也要为他好好演一场。”鲍文铮说。

　　到了演出时间，台下聚集了20多位冒雪前来的戏迷。后排座位都有了积雪，那就把前面两三排擦擦干。等戏迷落座，咿咿呀呀的唱腔响起，演出开始。

　　没有想到雪这么大，来不及做保暖措施。原有的取暖器功率较大，开启后容易跳闸，所以观众席上的取暖措施只是一杯杯热水。

　　舞台上，为了演出效果，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演员只是在换场间隙裹着厚衣服暖和几分钟。

　　鲍文铮台上台下到处忙活，跟各个演职人员反复叮嘱着：多穿衣服，多穿衣服！

　　戏份很多的杨丹，来不及去想冷不冷的问题。她在不同选段的扮相不同，有时候刚下台2分钟，又接着以新面貌上台，要利用短暂的转场时间，换好头饰、服装、鞋子、道具。

　　冷不冷？她笑了笑说：“那就用掌声来温暖我呗！”

　　白云川光着膀子出现时，观众席顿时震惊了，有人心疼地喊出“这么冷的天……”

　　白云川只顾得上记住走位和台词，演出手被石墨盘夹住的痛苦，坐在地上“哀嚎”，刻画了一个悲惨的人物形象，同时又逗得观众捧腹。下台后，有同事打趣他：雪天说话吐出一阵阵雾，好像仙气一样。

演出在掌声中落幕

有观众特意送来热乎乎的奶茶

　　陪伴他们一起在雪天里坚守的是20多位戏迷。

　　浙江中月婺剧团成立于2019年，鲍文铮等人所在的二团则成立于2022年。这是二团成立以来演出观众最少的一次。

　　“从演出开始到结束都没走。”杨丹很感慨，演出结束谢幕时，台下传来阵阵掌声，有位老戏迷拉着她的手连声说“你太辛苦了”。

　　“其实我不辛苦。我好好演出，他们给我掌声，都是相互的呀。”她说。

　　白云川则提到，演出结束后，有观众特意送来奶茶，喝一口，热乎乎的，就暖到了心里。

　　原本他就有些感冒，经过雪天演出，又严重了一些，说话鼻音较重，偶尔还有些咳嗽。他还要继续演出，到了台上得忍着咳嗽声，真忍不住了，只能见缝插针，在台词间隙悄悄咳一下。

　　送戏下乡是这个剧团的常态，每到一个地方，与当地商定剧目，演上四五天，看着台下观众的神情跟着剧情变幻，是一件让人心满意足的事情。

　　从业21年的鲍文铮也曾跟随前辈们送戏下乡。他遇到过台下看官满座，也遇到只有一两个人打着伞瞄几眼，还曾去往山顶的村庄，“没有几户人家，我们找个空地就开演，台下只有两三位爷爷奶奶和一条狗。”他一边笑着人怎么这么少，一边该怎么演就怎么演。

　　鲍文铮觉得，全社会如今对传统文化传播的扶持力度已是越来越大，戏迷来自各行各业、各个年龄段，好的戏剧传播氛围，让他们对接下来的演出更加信心满满。

　　雪渐渐融化，接下去的气温或许更低。此次送戏下乡还将持续，他们换上新的装扮，昨晚呈现了一出《包公三勘蝴蝶梦》，今天是最后一天，带来的是《珍珠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