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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评论奖

学者陈晓明:文艺批评的孤勇者
永远在挑战的侠客

  春风评论奖

  学者

  陈晓明

  文艺批评的孤勇者

  永远在挑战的侠客

  四月赴“春风”之约后,五月伊始,陈晓明又应金宇澄之约来到江南——在苏州黎里“繁花书房”开幕的第一天,与春风老友们李敬泽、孙甘露、欧阳江河展开了一场对话。

  有些巧了。在杭州举行的第十二届春风悦读榜年度颁奖盛典上,两位春风评论奖的获得者陈晓明和沈宏非同台领奖时,尚不知几天后会因“繁花”而多了一层缘分。

  在获奖感言中,陈晓明说:“特里林说‘我只谈论最优秀的作品’,我想我也是一直秉持这样的一种精神。我从事文学评论、文学理论研究工作也有四十多年了。能从一部作品当中读出一种独特的味道和独特的意义,我觉得是对这部作品的重新发现,自己会有一种欣喜,想着把这种欣喜用文字表达出来,让更多的人一起感受优秀作品,这成为我的责任、担当与作为。”

  《陈晓明文集》八卷460余万字。一个月前,样书寄到时,我们出动了一位年轻力壮的男生去提货,吭哧吭哧扛上楼后,这套书在黑压压人头的包围下,开箱拆封——

  中文专业毕业的同事说,这一册是我们学过的教材;读社会学的同事挑了两本抱着,想借回家慢慢啃;视频组的同事已经操心起几天后的工作,觉得这趟拍摄压力山大。

  陈晓明,现任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央文史馆馆员,曾任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

  北大校园里,在畅春园的办公室畅聊三个多小时后,陈晓明带我们来到未名湖畔,淡青的湖色,雕梁画柱的教学楼,迎春花盛放的鹅黄软烟里,一身深蓝的他缓步徐行,一如这套文集的封面,深邃之中,理论与激情、诗性与思辩并存共生。

  “能有多少人会来看学术书?”陈晓明曾经问过自己。

  有一次,他关注到一个根据数据抓取而生成的排行榜,《陈晓明文集》挤进了前列。“似乎也有一些人在讨论”,陈晓明谦虚地说。当我们告诉他,在某站上他的《中国当代文学史》讲课视频有几十万的一键三连(点赞加收藏)时,他略吃了一惊。

  网友的留言中,称呼陈晓明是“狠人”。狠人出狠作:在春风悦读榜的北京终评会上,所有评委一致认为,这套文集是2023年中国文学评论界的现象级著作,以鲜明的世界性视角,审视和评价中国当代文学的过去与未来,开拓了中国当代文学评论的疆域,对当代文学的理论和文学批评作出巨大贡献。

  而八卷文集,并不是陈晓明四十多年来研究的全部。他至今一共出版了28本书,并未全部囊括进八卷本。

  八卷本里几乎全是长篇论述,陈晓明自嘲喜欢写大文章,开玩笑说这是北大的传统,“我们北大的老先生讲课一个学期,最后讲了一个导论。”

  大文章,是高强度的写作。陈晓明在某卷的自序中提到,他几乎是同时在进行《中国当代文学主潮》和《德里达的底线》两个项目的撰写,写完10多年过去了,头发也花白了大半。

  “那个时候怎么说呢?生活很仓皇,上有老,下有小,收入不高,东奔西走,还给自己加很多的任务,挤压自己所有的时间。”

  窗外,传来球场上学生进球后的喝彩声,大家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瞟了瞟。“换成在写作的话,这声音干扰不到我。当年怀里抱着孩子,手指头在电脑前敲字,那头还烧着开水,一边写还要一边听着,水是不是开了,得过去关了火,再回来写作。”

  《中国当代文学主潮》获2010年度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二等奖,《德里达的底线——解构的要义与新人文学的到来》2011年获北京大学第11届人文社科优秀成果奖一等奖,是整套文集中的代表作。

  “可能我从小就是有这种毛病,十二三岁上山砍柴,就给自己挑很重的担子,觉得找到了一种安慰,觉得自己在努力。”

  一生从事文艺理论研究,甘苦自知。十几岁的时候,陈晓明就能捧着黑格尔看得入迷,哪怕很多地方看得并不十分明白。“我从小喜欢理论,后来知道有文艺理论这门学科,不知道有多欣喜。”

  但一头扎进去,是一生漫长的甘于寂寞。在当代中国,以文艺理论研究为终生志业,是孤勇者的选择。

  多年前,陈晓明还在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读博,去听了时任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的鲍昌先生作的报告。报告中提到,世界哲学大会讨论哲学家德里达,但受邀的中国没有哲学家可以参加。

  “我就想,那么我来写一写他。”陈晓明对德里达有所了解,他提出的“解构主义”理论对文学批评的影响非常深。

  早年的博士论文《解构的踪迹:历史、话语与主体》1994年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多年后,陈晓明在一次学术大会上遇见德里达,送了一本给他,并附言“您的思想对中国年轻一代学者有非常重大的影响”。

  “在80年代后期,中国竟然有人这么重视写我的东西吗?”德里达很高兴。这本书,后来作为德里达的藏书之一,在他去世后被捐给了国外一所知名学府。

  “我的一位朋友去那所大学访问时,发现后告诉我的。”陈晓明说,研究德里达是他的终身志业,能被所研究的对象认可,很欣慰,有一种“心安理得”。

  在国外,做学术都会被问,你是做什么的?有人做康德,有人做黑格尔,有人做海德格尔……“做一个人,心里才有一个底。”陈晓明说,心安理得的是“对自己有了一个交代,这辈子至少没有欺世盗名,具有某种理论学术的根基。”

  “我希望我的学生也能认认真真地去做某一个人,明确一个研究对象,能够真正沉下去,深下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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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5-05 钱江晚报2024-05-0500001;钱江晚报2024-05-0500003;钱江晚报2024-05-0500002;钱江晚报2024-05-0500004;钱江晚报2024-05-0500005;钱江晚报2024-05-0500009;26810612|;钱江晚报2024-05-0500012 2 2024年05月05日 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