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只是英烈碑上的一个名字

　　如今人生故事渐渐清晰

　　陈乃安，祖籍温岭九份村，毕业于杭七中

　　1937年于飞行事故中牺牲，时年29岁

　　本报记者 张蓉

　　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是国内首座国际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馆藏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中、苏、美等国空军和航空战士在中国大地上联合抗击侵华日军的史料，英烈碑上，镌刻着4296名中外抗日航空先烈的名字。

　　今年清明节期间，钟山风景区官方网站首次完整公布纪念馆中1468位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的名录。近日，纪念馆又完成首批18位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信息的勘误和增补工作。其中，就包括碑号为A23的陈乃安烈士。

　　现在，陈乃安烈士的籍贯一栏，添上了“浙江温岭”字样。

　　过去一个多月来，在陈乃安后代、浙江台州温岭等地亲友、多地纪念馆和档案馆工作人员及热心市民的调查考证中，陈乃安的家庭情况、生年、就读学校、工作情况等事迹渐渐清晰，一点一滴地拼凑起这位牺牲于1937年的浙江航空英烈的面貌。

陈乃安烈士是崔院士的姨外公

　　当看见“陈乃安”三个字出现在这份名单里，籍贯一栏却是空白时，73岁的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南京天文光学技术研究所研究员崔向群的内心泛起波澜。

　　陈乃安是崔向群母亲的姨父，也就是崔向群的姨外公。母亲曾多次向她提及这位长辈是航空烈士，“母亲说他在民航公司工作，抗战初期，执行公务送法国人去香港，在返航途中坠海牺牲。”

　　2020年，崔向群回成都看望母亲，“她让我去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的纪念碑上找找陈乃安的名字。”

　　但直到去年崔向群90多岁的母亲去世，她也没能完成母亲的这个心愿，“我没想到这变成了一个遗憾。”

　　为了弥补遗憾，也为了填补陈乃安个人情况的空白，4月8日，崔向群走进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向工作人员讲述她了解的陈乃安的情况。

　　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馆研究部工作人员高炜介绍：“除了亲属的口述，我们还需要可靠依据才能增添英烈的信息。”

飞行遇险经历曾上过1936年的《申报》

　　为此，崔向群联动温岭等地亲友和多位热心人士寻找陈乃安留下的足迹。

　　陈乃安的面貌逐渐清晰起来——

　　南京大学档案馆找到两份学籍卡，显示陈乃安祖籍浙江温岭，毕业于杭州安定中学（现杭州第七中学），1926年9月进入东南大学商科读书，入预科，是年18岁。1927年，东南大学和其他学校合并为国立中央大学，商科改称商学院，陈乃安于9月转入本科一年级读书。

　　中国国家博物馆数据库中，两份1936年的《申报》明确记载了陈乃安在中国航空公司的职务和他的遇险经历。当年3月7日的《申报》报道称，1936年3月5日，中国航空公司昆明号飞机从重庆飞往贵阳执行任务，航班返回途中遇恶劣天气，机组成员失去联系。而第二天的《申报》报道，“无线电报务员陈乃安电称，飞机遇恶劣天气迫降，机身和发动机已毁，机组成员和乘客都平安。”

　　之后，他的人生记录再出现，就是在南京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上，铭刻着陈乃安的牺牲时间是1937年。按学籍卡的记录推算，当时他年仅29岁。

　　崔向群的舅舅陈大申记得，温岭城关县后山曾立起过陈乃安的衣冠冢。之后，墓碑、墓上的凉亭等被毁；1982年，坟墓迁往虎山儿童乐园附近。

　　今年4月中旬，77岁的陈大申连续两天上山寻找陈乃安的墓碑，最终找到了残留的碑石，可惜只能看清“十五岁出外、年仅二十有”等字样。

他牺牲的故事有两个不同版本

　　陈乃安究竟是怎么牺牲的？

　　温岭亲友提供的江文辉编《箬横历代乡贤简略（第一卷）》记载：“陈乃安，九份（今前九份村）人。乃宁、珠英兄。抗战时期为中国航空公司职员，在运输物资时于舟山群岛牺牲，时民国政府通令嘉奖。”“乃安遇险时，直接将飞机头冲向日寇基地，后因偏向冲入大海。”

　　不过，高炜在查询《中国航空公司 欧亚——中央航空公司史料汇编》后发现，中航公司大事年表在1937年只记录了一起死难事故。1937年8月8日，中航“浙江号”飞机由香港飞往上海，在距离香港东北方90英里的芝兰（或赤朗）角因恶劣天气坠毁于海中。机组4人，乘客7人，其中，正机师和7名乘客均获救，副机师和两名华籍报务员失踪。

　　高炜又在中航协会官网事故报告中查到，两名华籍无线电报务员一人姓“Sui”，“陈乃安是否为另外一人尚有待查证”。

　　崔向群推测说，姨外公可能就是在这起事故中牺牲的，“事故的时间地点都和我母亲讲的情况相符。”

　　在寻找陈乃安过往足迹的过程中，崔向群颇为感慨，“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愿意为了回溯一位英烈的过往细节而出力。”

　　崔向群也了解了不少飞行员在抗战时期的英勇事迹，令她印象最深的是驼峰航线，“这条空中通道运输了无数战争物资，但飞行员每次执行任务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家。”

　　“陈乃安没飞过驼峰航线，也可能不像乡贤简略上写的那样有十分传奇的个人事迹，但他的牺牲定然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国家。”崔向群说。

期望能找到陈乃安的后人把资料补全

　　寻找过往的点滴就是为了铭记，提醒现在的人永远不要忘记前辈的付出和牺牲。

　　陈乃安牺牲后，他的妻子带着两个女儿，依靠一笔政府抚恤金在上海艰难定居。1980年左右，崔向群曾到上海看望姨外婆，“她将房子的大半部分出租，自己住在狭小的亭子间。”

　　陈乃安的妻子和大女儿早已逝世。小女儿陈洪可能也已在北京去世。崔向群希望能找到陈乃安的其他后人，把他的生卒时间等资料补充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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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善抗日航空英烈档案资料的工作仍在持续。高炜介绍说，按照目前的资料统计，在1468位中国籍抗日航空英烈名录中，有92位是浙江籍，“还有200多位未知籍贯，欢迎大家继续反馈线索。”联系电话：025-85477880，85477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