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小孩也不干活了

　　“不要她做事，奶奶会做的”

　　建国希望小学的校长和老师都说，学校里，一般父母都出外打工的孩子比较麻烦。我们问这“麻烦”是什么意思。他们挠挠头皮说这样的孩子一般难服管束、比较野、自我中心、娇气、自理能力差、不合群……爷爷奶奶根本管不了他们，反而宠得没边，因为生怕在儿女面前不好交代，隔着中间这么一代管孩子，“重，重不得；轻，轻不得，倒过来爷爷奶奶还怕小孩。”吴老师说，一半多孩子父母出外打工了，这个问题比较严重。

　　吴老师在课堂上布置他的五年级学生们回家给大人洗脚的作业，告诉他们爸爸妈妈很不容易，要知道心疼父母，懂得家里的困难。

　　“他们洗了没有？”我们问。

　　“一个也没有洗。”吴老师沮丧地说。

　　“他们知道父母的生日吗？”

　　“大多不知道。”

　　吴老师问过班里30多个学生，到山上砍过柴掏过猪草的人一个没有。“人家以前嘲笑城里孩子不识韭菜和麦苗，现在农村的孩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

　　四年级的小鱼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成绩也好，据说每次都排前三名，见了陌生人并不怯，对我们的问题会想一想再回答，小大人一般。

　　在小鱼家里，奶奶端着火盆子在灶上忙。

　　“爸爸妈妈给你打电话吗？”

　　“有时一星期打一次。”小鱼想了想说。

　　“有时两三个星期打一次的噢。”奶奶纠正说。爷爷奶奶除了照顾小鱼，还要种家里的两亩地。小鱼的父母每年过年回家时给爷爷奶奶留下四五百元钱，让给孩子买点零食给点零花用的。孩子的学费他们另交。

　　“你在家里帮奶奶做事吗？”

　　小鱼摇摇头。

　　“不用她做，奶奶自己会做的。”奶奶带着笑容看着孙女。

　　小孩对奶奶说：

　　“彩电是爸爸买的，不要你管！”

　　小杨老师班上19名学生有13名学生的家长在外打工。小杨老师说她不用问，听学生说话的腔调就知道是不是父母出门的。因为爷爷奶奶养着的孩子连说话口音都会跟老人一样慢吞吞，还拖起长音，“不晓——得喂！”

　　教育专家一般都反对隔代抚养，因为老人容易宠坏孩子，而农村里的隔代抚养因为爷爷奶奶老了要靠儿女赡养，因此不敢得罪孙子孙女还更多了一层畏惧。吴老师说他班上有个学生因为作业没做，星期一没到学校。他到家里去看他，他正在赶作业。奶奶告诉他，孙子是因为看电视才不做作业的。可是奶奶刚说了他几句，他就梗起脖子冲着奶奶喊：“电视机是我的，我爸爸买的，你管不着！”

　　我们对老师说，还好现在许多孩子住校了，老师有更多机会在生活上教他们影响他们。吴老师苦笑着说，把所有问题寄托给教育解决，恐怕我们也没这么大能量。村里目前就这种氛围，谁家老人对孩子严一点，叫孩子干活，其他家大人就会说，这家人对孩子怎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