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是我们所有人的老家，其实每个人心里都有乡土的感觉，只是各人心目中的乡村实在很不一样。赵丽宏喜欢“我是农民的儿女”这个题目，因为它带给他一种温存的体贴，那是一个身处现代城市生活聒噪中的人对自然之美心向往之，从心底流露的清新之音。

　　陈村说：“我是农民的孙子”，因为他爷爷就是农民，到他这一代才在上海混。语言中流露的是终于奋斗出山功成名就的欣慰。著名学者、华东师大教授钱谷融先生也说自己是农民的儿子，如果不是抗战时免大学学费，他家里根本供不起他读书，所以他认为自己对农村的感觉与现在的农民子弟并无二致。吴亮没有农村生活经历，他对农村乡土感觉可说只是从旅游中来。他不会说自己对农民的疾苦，对农村生活，对农村教育有什么感同身受的切肤之痛，但他会以自己的学养对农村的“问题”作出直截了当的解读。

　　坐在他们对面的是刚从农村考上大学成为城里人的两位年轻女生，还有来自富阳高桥镇中学的徐军老师和两位初三学生。两位女生的父母仍然在乡间脸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一年不够付清女儿上大学的费用。用什么字眼来概括她们的乡土感觉都会嫌太肤浅太简单。那两位正在乡镇中学念书的农民的儿子，张大着眼睛看着在座的人把“乡村与城市”的题目争得面红耳赤却一言不发。会后我问他们对大家的发言有什么看法。他们说，有些听懂了有些没听懂。听懂了的有些同意有些不同意。比如说，他们认真地反驳那些大人们开玩笑提出的“今后把老人全部搬到农村去，年轻人全部住城里”的办法。“老人和年轻人不能够分开来住的。农村的老人要靠年轻人照顾的。”这是他们实实在在的乡土感觉——老的要靠小的养。

　　《我是农民的儿女》这本书从征文到成书整整做了一年，一年的时间仅够让我们明白一个道理——任何对农村简单的认知与解读都会在事后向我们证明是肤浅的以至错误的。幸好乡土的感觉人人都有，这感觉至少提醒我们在当下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本报记者 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