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早年丧妻，两个儿子由他一手拉扯大。老大高大帅气，老二矮小貌丑。老大高中毕业以高分考上重点大学，后又公派出国留学，是改革开放后本市第一个留学生。老爷子为此还和老大一起受到过市长的接见。后来，老大在国外买了小汽车，娶了个漂亮的洋媳妇，还常给家里寄美金。就这么着，老爷子家成了城里第一个使用进口家电的家庭。

　　老爷子常说的话就是老大“出山”，老二没用。的确是这样，老二高中毕业后，考大学名落孙山，老爷子四处求情给他在工厂找到个事做。年届三十又找不着媳妇，老二一脸熊样：“谁看得上我呀？”老爷子直摇头，真是没用啊！于是辗转托人，总算帮老二解决了“老大难”问题。

　　一次，老大接父亲飞到美国住了半年。回来后，老爷子和邻居一边打麻将，一边大谈在美国千奇百怪的见闻。老二媳妇闷着头在厨房准备饭菜为老爷子接风，老二大汗淋漓地扛着煤气罐回来，老爷子喊他凑个角，老二没来得及擦把汗就上了牌桌。

　　年三十，老二两口子陪老爷子看电视。到了午夜12点，电话铃响了，老大向老爸拜年，最令他开心的，是洋媳妇竟也能用结结巴巴的中文向他问好了。接完越洋电话，接着“斗地主”，老爷子拿到一手好牌，老二为了逗老爷子开心，把自己的“炸弹”扔下去，做“地主”的老爷子一下子得了16番牌，笑着说老二你真傻。

　　后来老二下了岗，老爷子找老大要了5万块钱给老二做生意。老二同别人合伙，最后5万块钱血本无归。老爷子指着老二的鼻子说，你也太没用了！你中用一点行不行啊。

　　老二媳妇压抑在心头的种种郁闷，终于像火山一样爆发出来：“爸，您老说得对，老二的确没用。他不能给您进口家电，不能带您到美国观光，不能过年给您打越洋电话；他只会扛煤气罐，抹桌子、拖地板，您病了送您上医院，陪您聊天陪您玩。”老二见老爷子的脸色不对，担心地问：“爸您没事吧？”老爷子张张嘴，人将倒，老二一把抱住了他，送到医院抢救。

　　老二在医院守护了一天一夜：“老爸，她不该说那些话，害得您……我们向您认错。”老爷子缓缓地摇着头：“你和你媳妇都没错，老爸错了。”老二伏在病床上，老爷子轻轻地拍打着老二的背，就像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老大出去后这么多年，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老二一个人扛。幸亏有老二，这个家才像个家，不然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子怎么过呀……这些，的确是美金、进口家电、越洋电话、贺卡代替不了的。

　　“老二，你是有用的儿子！”两行浊泪从老爷子的眼眶里漫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