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辈子只有几十年,一旦人生的健康遭破坏,是多么恐怖。
我九岁那年,突然发热,右胯部疼痛伴跛行,去医院检查诊断为髋关节结核,医生说必须石膏固定并抗结核治疗。于是我从腰部至右下肢脚趾,被石膏绑带严严实实地全给困住了。一向爱玩好动的我,身负近十公斤的石膏被锁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小伙伴照样活蹦乱跳去上学,我不禁潸然泪下!
石膏上了三年后,我接受了一次手术。术后仍石膏固定,一年后才允许起床拄着双拐行走。当时15岁的我开始发育,身体在长高,而长期石膏固定阻碍了患肢的生长,致使双下肢不等长达7厘米之多,肌肉萎缩造成终身残疾。
伴随而来是痛苦终身。从此我不能盘腿、不能搁腿、不能抬腿穿袜……更不能跑步、不能爬山、不能打球……
四十多年跛行,日积月累,单肢超负荷受力,造成脊柱侧弯,引起对侧膝关节损伤变形,步行时疼痛难忍。
2001年,我走进了浙江省中医院,在骨科专家门诊第一次找了童培建主任。他看了X片又问了些病情对我说,北大人民医院院长吕厚山教授将来医院做手术,到时我会通知你来会诊。我喜出望外,吕厚山是我久慕的骨科专家,多位医生向我推荐过,为求其一诊曾托北京朋友去挂过几次号每每落空。半月后接童医师电话通知去候诊。吕教授开完刀在临时诊室听了我病况,看了X片,求证似地问我:
“你是关节结核?” “是。”
“什么时候做的手术?” “1955年做的融合术。”
“呵!四十多年了!”他感叹道,“我看是关节脱位,而且也不是融合术……”吕教授声音还在回响,可我的脑袋“轰”一声炸开了——四十多年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童医师坐在我边上看到我瞬时变白的脸和颤抖的手,连忙安慰我:“老陶啊,已经过去四十年了,就不要再去多想了,今天重要的是马上采取医疗措施来纠正你的状况,让你改变步态好走路”。
这时,我脑子里像进冤水,脱口倒出“怎么能不想呢?四十多年这条腿害得我求生、求学、求职、求爱……一切都断送了……”此后的半年多里我生活在恍惚中,沉浸在冤屈的苦楚中,我一直在自问为什么偏偏让我摊上了误诊,毁了一辈子。还记得高中毕业那年去市三医院高考体检,一位外科医生让我脱下长裤,见我两条腿有粗细,让我走几步,便当着我的面在体检表上写下“右腿畸形不宜录取”,这八个字像八枚钢针,无情地扎破了我对未来的向往与憧憬!以后的求职接二连三地夭折。最后,我总算觅到一份职工业余学校代课教师工作,有了生存机会。刚有点安定,文革开始了,学校撤消了。毕竟我的缺陷太显要,失去受高等教育的机会,在现代竞争中处于劣势。
值得庆幸是,2004年我由童培建医生主刀再次手术,现在不但可以走路,而且能骑自行车。这一辈子如过眼烟云一样走完了50多年,一次误诊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病人感言
富有经验与责任心的医生,又能经常分析病人病情变化和洞察病人心情变化的医生,必定是个好医生。这样的医生以还病人健康为己任,他们既拯救了病人也挽救了家庭,他们是人们生命的保护神、百姓健康的守护者。 患者 陶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