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种草，叫沿阶草，常种在公园、绿化带、庭院的路边阶沿。坚韧、细长，相传汉代的经学大师郑玄用它捆书，所以又叫书带草。名雅，因而我喜欢这种草。我不用它捆书，而用它做书签。这种草长四十来厘米，剪去一半，夹在书中。深绿色，好看，幽幽的有一股清香。

　　二

　　近日在沿河的绿化带看到几棵茅篱树。俗称为树，实为一种灌木，长成了也只是一米多高。人耳般大小碎边的叶子，开淡紫色的花。易栽易长。

　　小时候在乡间常看到它，现在很少见。小时候只知道它叫“máolí”，不知这两字怎么写。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在一个小山村见到一户人家：三间茅草屋，屋前是一个不大的土院子。院子周围栽着此树当篱笆。那时，我似乎忽然明白了，臆断了“máolí”两字的写法——被用做茅屋的篱笆，故名“茅篱”。

　　后来，我把它与这首诗联在一起了，感到它很美：

　　“柴门寂寂黍饭馨，

　　山家烟火春雨晴。

　　庭花濛濛水泠泠，

　　小儿啼索树上莺。”

　　至今我还是不能确定这种灌木的学名，“茅篱”仍只是我的臆断；我也不想再去考究它了，就让它叫“茅篱”吧。

　　三

　　七八年前，后山的古塔重修，运来了许多仿古砖瓦，堆放在山脚等待搬运上山。我见可爱，向主事者讨了一块大青砖，长50厘米，宽30厘米，厚10厘米。把它放在院子的一角。

　　这许多年，日曝雨淋，风吹霜降，青砖渐渐地褪去了原来的火气，慢慢地现出了拙意。前年春天，砖面泛出青绿色，有长苔的意思。去年，果真长出薄薄的一层苔来了。今年的苔便是厚厚的了。有几处，还长出一些一两厘米长的头发丝般粗细的棕色的细茎，茎头上长着极小极小的绿色小珠，像是花苞。我每天浇水，这几天，绿苔长得越发令人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