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家境不好，营养不良，直到读大三才初识男女之事。于是，找了个老乡同学霓，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恋爱起来。不用说，这份初恋夭折了，夭折的原因是我分配到乡镇政府机关，而霓却留在城里，分配在当时很热门的银行部门。城里的条件好哇，没两个月，她已有新欢。

　　第一次遭遇霓是我们分手后的第三年，那天，我进城办完事，到车站等车回乡下，霓送一位朋友远行。在候车厅，看着一个身影很熟悉，见她转过头来，笑靥如花，是霓！突然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起来。第一个念头是想躲开。但已来不及，霓看到我了，依然一副笑脸，依然像以前一样，柔柔地说话：“好久不见，听说你都当爹了。”

　　“好像是吧。”话一出口，我就在心里骂自己，是就是，什么好像？

　　霓一定是觉察了，便都有些不自在。也许有两分钟，也许更短，我说：“有机会下乡时来坐坐，我上车了。”话没说完，便一头钻出检票口，在外面等了二十多分钟，车才到。一直到回到乡下，脑袋里还是一盆浆糊。

　　回到乡下的家，看看老婆，再想想霓，便在心里叹息：命苦！

　　没多久，听说霓到县电视台当播音员了，成了县里的名人。

　　几年后，我也调进县城，在县政府，当领导的秘书。其间偶尔会在街上遇上霓，虽然很想说说话，多看看她，但每次都只是打个招呼，擦肩而过，每次见过后，都会有一丝遗憾在心底洇开。

　　没想到的是，我跟的领导高升之前，把我安排到县电视台，我成了霓的领导。

　　报到的第一天，单位搞了个简单的仪式，所有员工都到场，其实也就是让我认认属下。副台长介绍完了，霓突然说：“欢迎领导训话。”说着便带头鼓起掌来。我心里说，霓还同以前一样，活泼可爱。

　　没人知道我们之间的过去。几个月后，霓到我办公室，说：“记者下乡采访都有补贴，播音员很少出门，你应该考虑给我们一点补贴。”

　　这要求不过分，我让办公室主任替各岗位定了一个量化考核标准，取消原有的下乡补贴，实行超额完成工作定额给奖励。这样，霓除了播新闻外，其他专题、广告播音都有了补贴。

　　便有人羡慕霓，霓说：“领导是我老同学，你不知道吗？”

　　这不是原来的霓呀，霓怎么可以是这样一个俗人？

　　没多久，霓又要求我再招一个播音员，减轻她的工作量，因为她要多辅导孩子学习。

　　“谁家没有孩子，克服一下吧。”霓目光定定地看着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我知道，她不高兴了，但我真不能那样做。

　　机构改革时，上级通知各单位要减员。我私下把霓叫来，劝她学摄像，当记者，再说，播音员吃的是年轻饭，干此决非长久之计，在单位里有一技之长总有好处。

　　这一回，霓不再跟我客气了，霓说：“原来指望你能够照顾我，没想到你这样，你就去做你铁面无私的领导吧，让我多干活，你去等吧。”霓摔门而去。

　　霓仍然只会播音。

　　因为怕出差错，我每回审过片后总还要在家再看一回电视新闻。老婆知道我和霓的关系，有时便打趣道：“天天在一起还看不够？”

　　与老婆相视一笑，突然觉得老婆并不比前女友差，虽然她是乡下人。

　　我调离电视台后，听说霓为了保住饭碗，终于还是做了一线记者，此是后话。